听了这话,中年人呆住了……。
从此,女孩再也不从那里经过。买不下它,绕开它不是更好吗?女孩写作业累了就往坡下看看,看看那条在清风中飘动着的黄纱巾。可一个月过去了,那条黄纱巾仍旧挂在那里。这个女孩从来没去想,它为什么一直挂在那没人买呢?答案其实很简单,那个中年人在上面挂了个标签。标签上写着:永不出售!啊,黄纱巾,你装饰了女孩的梦……
想象与构思(下)
侯德云
成熟的作家往往是从“观念”出发来构思作品的。当然,也可以从一个“母题”出发。后者在早期的故事当中极为常见,比如,寻宝母题,灾变母体,死亡母题,等等。这种手法一代一代沿袭下来,渐渐成为小说家们得心应手的武器。马尔克斯的“孤独”,博尔赫斯的“迷宫”,科塔萨尔的“流亡”,余华的“为了活着而活着”,毕飞宇的“伤害”,等等,都是这样。
从母题出发来进行创作的最大好处在于,无论是艺术趣味还是理性思考都有迹可寻,就像游船在熟悉的航道上航行。
不少小小说作家也是从母题出发来构思作品的。海飞的母题是“疼痛”。谢志强有不少作品的母题是“控制”。在他看来,控制有多种形态,而且无处不在。我有少量作品的母题是“出气”。我的看法是,一个人活在世上,无非是为了两口气,争一口气,出一口气,而已。我看见很多人在争气方面碌碌无为,在出气方面却是竭尽全力。不过,总的来说,我的创作并没有比较固定的母题,而只是一个宽泛的观念,写来写去,无非是想表达种种“人生的况味”。
这个观念是相当重要的。它左右着想象的方向,也左右着构思的进程,影响着作者对素材的剪辑,甚至是叙述方式的选择。不同的观念决定了作品的不同样式。出人意料的结尾是欧·亨利的观念。“新奇”是藤刚的观念。一个独特的观念往往会造就一个独特的作家,但同时也会铸成这个作家的局限性。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
在小小说作家群中,我非常看重的,是黄建国的“意味”。对意味的孜孜以求,使黄建国的作品拥有了更高的艺术和思想的含量。《谁先看见村庄》,是一篇特别耐读的作品。这篇作品中,没有离奇的情节,没有强烈的人物关系的冲突,也没有男欢女爱和眉来眼去,只有一点点心跳和留给读者的会心一笑。也就是说,他的作品给读者留下了很大的回味和思考的空间。到目前为止,我认为这是黄建国最具代表性的一篇作品。在通往村庄的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他找到了一种独特的意味。这种意味,让人着迷。
我一向主张,小小说创作应该跳出故事,写出耐人寻味的意思来。从本质上说,故事是小说血缘意义上的亲人。在人类文化的流程中,故事更接近于长子的角色。作为兄长,故事对小说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但随着幼弟长大成人,兄长的影响也越来越趋于淡化。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已经看到了,自19世纪以来优秀的小说家,无一不在尽力摆脱故事的严格束缚。他们为自己所发现的故事,赋予了超出故事本身的意义。现代小说和当下的小说创作在这方面表现得更加明显。这是对的。尤其是小小说,短短的篇幅,能装得下多少跌宕起伏呢?因此我觉得,小小说依靠故事性来吸引读者,并不是明智之举。
冯辉先生在一篇文章中说,“有意味的形式”的概念可以用于考察小说艺术。他还说,小小说创作最为接近“有意味的形式”。我非常赞同他的说法。我认为这应该是小小说一个发展的方向,一条成长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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