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酷我小说>综合其他>紫玉成烟> 第二十一章 报答平生未展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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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报答平生未展眉(上)(2 / 2)

我应道:“嗯。”大是有气没力,杨若华有点担心,透进来半个身子,见到许雁志,猛地一呆。我竖起一根手指,摇晃着,低语:“若姨,回去罢。”

她点了点头,一声不响的退出。

大队人马复又起动,马蹄踏踏,疾向前行。走了数步,杨若华叫道:“蔷儿,你一起走吧,女孩儿家单身流落在外,叫人好不放心。”

银蔷冷笑道:“你不放心文大姐姐就够了!”说到最后,只闻得余音袅袅,散失于风雨中。我微微失神,一转眸,看到许雁志不知几时已然睁大了眼睛。这少年自被发现以来,一直是温顺而懂事的,这时,却以极快的速度夹了夹左眼,露出一点顽皮的笑颜。他的手指在缓慢移动,居然写的是一手朝向我的反字:“姐姐骗人。”

我在他手心写道:“何以见得?”

许雁志笑笑,不肯再写。而眼里童诣的狡黠渐渐收去,代起而起的又是一片灰暗无光的沉黯,也许是失落,因为我,是永远不能不骗他的。

车马直入清云分舵,我带着许雁志走下车来,这小小少年甫一露面,便惊住了在场老少男女所有人等。——清云弟子向来以俊秀出奇著称江湖,即使如此,象这样超逸无伦的少年也是少见。

以身份论,许雁志是贵极当朝的宰相公子,可他自幼于贫病交加中长大,生来别说是为人瞩目,恐怕甚至从未置身于如此众多的人群中间,怯生生跟在我身后,低垂的眼睑躲躲闪闪着众相交睫的视线。

我步履沉重,走得摇摇晃晃,从下车到大厅的短短十几步路,竟然艰难得似漫漫长途,好容易把那少年交给了杨若华,嘱托的话尚未出口,口吐鲜血。

于是上下惊慌,以为我旧伤复发,急忙置入内室休息,贾仲亲自看护。他是谢红菁之子,医术据闻颇得真传。

他把了一遍脉,沉吟无语。我问道:“何所见?”

贾仲尚未回答,杨若华移步轻入,先说道:“云儿,你莫着急,凡事都有解决之道,将养身子最是要紧。”

我微微一笑,改作传音入密:“若姨,对不起,我是假装伤重,以期瞒过一些人。”

杨若华一怔,以同样方式还问:“瞒住谁?”

我蹙眉道:“我不知道是谁,总之清云人多口杂,有那人的眼线在内。”——许瑞龙连我们最机密的言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在清云伏下的眼线不知凡己,我不能保证,哪一间窗下,哪一双眼睛,正在密切注意着我们的一言一行,随时向那人通风报讯。

贾仲虽然听不见我们的对话,察言观色,约略猜到了几分,忍不住一笑,传音入密道:“姐姐做得好象,我们可全被你吓倒了。”

我微笑,挂念着质潜等人的下落,问道:“虹姨她们现在何处?可还好么?”

杨若华在我身边坐下,道:“刘师姐及宗家上下押在京城刑部大牢,自有我们暗中调停,苦头是不会吃的,这一场羞辱却无法可免。唯有质潜,他自投相府以后,至今未曾露面,我的猜测,他是被那奸贼囚于相府。”

“……质潜自投相府,可有见证?”

杨若华一顿:“你要的话,会有的。”

“白老夫人不住在宗府,她也在拘囚之列么?”

“没有,老夫人向来行踪不定,要找到她亦非易事。出事以后,我们已派出人手加以保护。”

我颔首,不再续问,转道:“那个孩子,是许瑞龙的亲生儿子。”

杨若华笑道:“我一眼就认出来啦,我派人好生看护着呢,决无差错。”

我道:“若姨,那少年虽然是仇家之子,可自身并无罪孽。况且忠仆高义,殊为可敬,我带他来时,曾允诺为其治病。”

杨若华道:“唉,云儿,你不知道,他母子两个自小被弃,我们也不是没动过他的主意,但几次试下来,发现他倒是似乎在盼着这个儿子早死,恨不得我们代为下手呢。你带他回来,怕是没甚么用处。”

我无声的笑了笑。

我丝毫不存借子质父的指望。那个冷血残暴的人,那个不可理喻的人,倘存一丝骨肉天性,又怎会舍弃得亲生儿子,在外那般零落受苦?我在大悲恸之际想到去做的这件事,用意也自然决非为了万一的“侥幸”。

“若姨,我带他回来,并不是妄想他能有什么亲情人性,这孩子自有更大的用处。”

接下来的话,我将声音凝成一线,缓缓送入杨若华耳内,杨若华初时惊诧,继之恍然,由不得喜容满脸,想了想,说道:“以此或可解除宗家死罪。但是,许瑞龙必不会因此放弃用质潜来胁迫你的机会,那三天后的提亲,却又怎生是好?”

我咬住下唇,微微冷笑:“假如到时找不到文锦云,他即使前来提亲,却向何人说媒?”

杨若华沉吟良久,缓缓说道:“云儿,以前咱们放你一人冒险,那是以为他……他至少还有半分人性罢?唉,我们做事确是自私,而且并不向你细细说明,以致累你今日之苦。”

我凄然笑道:“夫人当初说明了亦是无用,锦云实是……疑惑难解,是非莫辩。今日之祸,是我一手造成,也该由我偿赎。若姨,你可能送我出外,但是,必须神鬼无觉。”

杨若华深深瞧了我一会,无奈,终于说道:“是有一条机密暗道……”

当夜,我忧愤致疾,病势愈发沉重,由杨若华和贾仲亲自照顾。

那个病弱少年,是许瑞龙之子,清云自然戒之大防,刘银蔷和彭文焕寸步不离。

二更鼓后,我的房里息了灯,帘帐深垂,人影依稀,杨若华在床边伏案而眠。

床上不睡着人,只是一席被子卷作了人形。

而我,这个时候,正自宗家的果林后面,从一座石子洞里钻了出来。

想不到宗家的果林,除了供质潜的父亲享受以外,还兼作这样的用途。

根据杨若华的说法,以前文尚书府同样也有类似绝密的地道,专作不时之需而用。看起来,文家、宗家,命运早就与叆叇息息相关了啊。

我微微苦笑。

宿雨初停,月色流瓦,雨后天气焕然一新。四周但闻更鼓迢递,更无半点人声檐语。<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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