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艺雪拉拉她,带着几分焦灼叫道:“许!许!”
沈慧薇微微扬眉:“雁志么?”
崔艺雪一个劲儿点头:“在一起!”
落花般少年隐忍克制的面庞在眼前划过,冰衍院四年相处几乎是相依为命的清苦,沈慧薇此时想到,竟然隐隐涌出几分温暖:“雁志竟会和芷蕾在一起,当真难料。”她不知崔艺雪何时对那孩子有了感情,拍拍她的手,“雪儿莫急,阴阳老人不伤芷蕾性命,亦不会伤及雁志。”
阴阳老人杀性无常,并不吝于对一个远不如他的少年下手,所以这话其实只是安慰她。不过聊可用于说服自己的是,当地不曾留有尸首。阴阳老人当然不屑于毁尸灭迹的。
崔艺雪又道:“追!”
“追,往哪儿追去,”沈慧薇望着她,“雪儿住在通往阴阳谷的山上,对于阴阳谷,知之几何?
崔艺雪怔了怔,似是没想到沈慧薇突有此问,不由沉默下来。
沈慧薇暗自叹息一声,看起来她确象是有所知,只是,当年孤直的性子,也有了三分遮掩,雪儿是不欲和盘托出。
她轻声道:“我一路上留了标记,倩珠她们想必很快就来,雪儿要是不愿意与她们相见,不妨先行退去。”
崔艺雪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毛不时在动着,终究是默默地点头。
拔脚欲走。沈慧薇却又叫住她。踌躇一会。忽而无比郑重地深深一揖:“雪儿。求你别再难为芷蕾。求你。别再行那冰湖底下之事。”
崔艺雪动容。眼睛里陡然冒出了闪亮得如欲噬人之精光。几乎是有点恶狠狠地瞪视着这位从小把她一手带出兽行、踏入红尘、教她做人、教她学会人生悲喜地姊姊。生疏地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最终。没有答礼。没有承诺。一走了之。
沈慧薇叹了口气。不禁深为头痛。久别重适。按理是多么值得抚额相庆。然而。陌生、猜嫌、遥远。却如无数根利刺不期然生长横亘在彼此地心里。刺杀芷蕾、掩伏冰湖。自然是有所谓。她不愿意问。是因雪儿一定是在按照自己地轨道在行事。十几年地隔离。她不能一见面就试图介入其中。然而雪儿地轨道……似乎拐进了让她为之忧虑地轨道……她们。好象背道而驰。雪儿为什么颇为在意那个少年?雪儿为何要杀芷蕾——她知不知道芷蕾地真实身份?这样下去。雪儿会不会为了她所认定地事而最终与她这个姊姊、以及清云园。愈行愈远?
空谷寂寂。静雪无声。一点点柔柔落下。落在心房。
雪珠地沁凉。难以遮盖一个让人心怀更加冰冷地猜测——有着如此奇怪反常行动地雪儿。高山之巅发生不久地命案。与她。可有关?
同样的疑问摆放在大孤峰山上众人脑海之中。
山洞里。
等到了杨若华和郑明翎,与陈倩珠三人,脸色沉肃地围绕于死者尸体之前。
山洞外面。是杨独翎,以及几个看似毫无作用只会牵绊地少年,武翰王世子钟幽纾,金风堡未来主人杨初云,神秘的红衣蜜爱。在这茫茫大雪山,危险莫可名测,杨独翎不惜将除了儿子以外的两名累赘也不遗余力带上了山。
但是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这样严峻而扑朔迷离的情况。
赵雪萍不测而死。
吕月颖失踪再现。
王晨彤行踪迷离。
加上一个拒不相认、托死十数年、深心如海的崔艺雪,这种情形说是多么复杂就有多么复杂。
重中之重,摆放在眼前的难题:
谁是杀害赵雪萍的凶手?
陈倩珠冷静地逐一分析:“吕师姐首先发现赵师姐遗体。我赶到之时,其体尚温,刚刚死去,吕师姐癫疾早逾,多年来都是赵师姐为她遮瞒,倘若其中某些关节造成矛盾,吕师姐自己下手嫁祸于人,人前再做一场戏,未必不可能发生。”大孤峰附近出现王晨彤踪影。虽不知去向何方。但是无论你我抑或崔师姐那边都没能把她一举擒杀,以晨彤的个性。狡计多端,偷杀赵师姐成功,也非十分意外。”
“崔师姐堕崖未死,深山隐名十余年,不料乍相见却专与清云做对,向芷蕾痛下狠手,你我都亮出身份,她也明知芷蕾是清云地人,照样杀意不减,可见对清云误会已成,她的心思最难琢磨,若是一念转到动了杀人之意,更是不在话下。”
杨若华示意稍止:“我百思不解正在此,有恨必有理由,可清云有什么对不起崔师姐的?师姐成婚隐居,其间咱们可没半点轻忽怠慢。要是师姐愿意回来,难道有人不认她、有人会害她?”
陈倩珠缓缓道:“当年她因何堕崖?”
杨若华一怔:“这和咱们没关系,被逼堕崖定是仇人所为。”
“起因呢?这仇人不是她地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