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他靠近我,两道眉毛好像要戳在我的脸上,“周二小姐追想的当时表面上的安乐,即使不是我,也会有人来破坏的。”
“诡辩……”我无发驳倒他,甚至还有几分赞同他,却不能松了口。
“是不是诡辩,你不是最清楚?”他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就连你爹爹和南唐的一干老臣都对政事不抱希望了,难道你还能希望南唐长治久安?扬州之战只是一个引子。至于你娘和你姐姐那里————难道女人的小心思你不明白?”
“我娘……”我想起娘死的时候那句“箭上有桃花源”,心头疑惑萦绕着,挥之不去。
“你娘战死,颇为英烈。”他叹道,“先是盗图,后世布阵,最后佯装成主帅,若南唐都是这样的男儿,我们大宋可谓夜不安眠了。不过,出了一个只会填词的李煜,万事大吉。”
“不许说我姐夫!”我一怒之下,站起身来俯视他,连自己的伪装也忘记了。
“怎么,周二小姐这样相信他么?”他的声音含着深深的愠怒,“相信到连倾颓之下的南唐也看不出?”
他的眼神像捕捉猎物的猛兽,冷冷睥视,“你终究还是不愿忘了他是不是?”
我哑口无言,连一句自圆其说的话也说不出口,心里构筑的蓝图被整页整页的撕碎,地基连根拔起,“你……还是向着他。”他静静的撂下一句话,眼睛盯着我,一丝波澜都没有。我甚至感到一瞬间的心虚。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詹事府很快热闹起来。秦若兰的汤药针石仍是林老负责。
百来位南唐来的遣宋使梳洗一新,打扮停当,涌在大堂中等候差遣。
我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林老将筷子拿起,用手遮住了上面的鎏金富贵图,心下便明了了他的意思。筷子去头,以为“快”。想必是他下的药马上见效了。于是静静的观察着众人的表现。
不一会儿,一个青衣黑冠,模样堂堂的官员正对另一位穿着南唐官员拿腔拿调的说:“在汴京就是比南唐好啊!”只见他话还没有说完,两眼一闭,就昏厥了过去。当即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大家伸手去扶,我也“快步”走过,看着他好似旧病发作的样子,随着众人叹一声可惜。
接着又有几个人叫嚷道胸口难受,浑身冷汗直出,然后就是胃肠失和,上吐下泻。
大堂中场面乱乱哄哄,仿佛闹市,半点没有詹事府的严肃紧张。几个南唐来的郎中当即唤出小厮,取出了艾灸和针灸箱。施针,灸疗,用尽各种方法,却是毫不见效。
轻一点的还能支撑,重一点的干脆躺在了地上,哼哼起来,举目所及,尽是病患,呻吟呕哑,不绝于耳,让人怀疑是不是到了医馆。
我和林老对视一眼,林老慢慢的走到楼上,有缓步而行,手上拿着他的药箱,几个郎中看着他,哭丧的脸稍微有了模样,赶快把他迎来,一个接一个的诊治病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