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心境?”他开口打破沉默,在漆黑无声的夜里给外刺耳,“你现在还想不透三年前那次回扬州一定要从林间山路走么?”
我不解的看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兀自咬了咬牙,“倘若我不曾去劫图,也不会遇见被你。”
我理了理思绪,“你————不是姐姐派来的?”
他隔着烛火看着我,摇了摇头,“你姐姐派去的人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我不安的转过头,只觉得这兜兜转转,不过可笑两个字。娘费尽心思盗取的军机图,却让**失守,为赵匡胤做了嫁衣,那张图交到我手上之后,想盗取的人何其多,其中之一现在却口口声声的说要娶我。
也许只有远处的家园,姐夫那双重瞳子温暖的召唤之下,我才能抹去这一切雕琢过后的痕迹?
“当时我深受打击,我赵匡义也是满腹经纶,足智多谋,怎么带着一个小女孩回家还这样困难?”他想起当时路上发生的种种情形,声音沉重了许多。好像一只野兽对着它痊愈的伤口嚎叫。浑身都是一雪前耻的奋发。
“你当时有很多次机会杀了我,怎么不下手?”我脱口而出,“杀了我再细细检查不是更好么?”
他看着我的眼睛,嘴角一歪,“周二小姐真是刻薄无情,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接着解释着,“要是你身上没有,只是将那副图背在脑子里了,我怎么办?”
果然,他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我若无其事的笑道,“你就不会回答说你看我玉雪可爱,下不了手?”
他立即附和,“周二小姐当真让人心存怜惜,只是家国大业,怎能形同儿戏?”
所以他一路一直在隐忍,甘愿为奴仆,虽然最后将军图没有拿到手,这精神也够可嘉的!“只可惜你少了一点运气。”我盈盈的笑了笑,“你若是不想这么多,当时一刀将我送到地府,在我身上胡乱翻翻,说不定收获更大。”
他上下嘴唇错了错,面色如常,“难道周二小姐不为我当时一念之差而庆幸么?”
“庆幸?”我细细品了品,“我真的不知道应不应该————是知道姐姐对自己下手值得庆幸呢,还是知道养育了自己十二年的母亲不是自己亲身母亲值得庆幸。或是刚刚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谁,可是还没有叫她一声娘她就驾鹤西去了……”
我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是做戏还是心中真实所想了,手和脚麻麻的,坐着压抑了好久,血一下子涌了上来,直冲向四肢百骸,肆无忌惮的传达着震撼。
他屏着呼吸,无声的靠坐在我身边,我锐利的看向他,想要蒙上一层柔软的纱,却还是不能,宋朝的晋王————送我回扬州的侍卫,他们之间除了相同的面庞,还有什么是相同的?
他忽然笑了起来,“周二小姐恨得是自己的姐姐呢?是周朝呢?还是我呢?不过,我当时除了带周二小姐回扬州之外,什么也没有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