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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身边所有人都生机勃勃,全力以赴与现实抗争着,我在学校文学社认识的男孩刘思杰就是这样,常常拼着夜晚临入梦前的微光,翻身起床,无所谓冬夜清寒与孤闷,在夏季冰镇可乐的刺骨寒意中发奋读书。

他最近在看什么书,我问他,他说顾不上。然后从木桌下端出冒着浓郁而苍白水汽的壶,从抽屉掏出骨瓷马克杯,自顾自冲泡起越南舶来的速溶咖啡。

我很难过,这样的夜里没有雍容华丽的房间来衬托他空荡荡的躯壳,没有小而精致与世无争的咖啡屋来点缀他的无奈,没有一个电热炉来为他驱走这异乡孤单。

我点了一支烟,冷漠刺目的几颗LED小光点下,蓝烟透露着同样的心神。永远怯懦着放亮,刚刚点亮方寸之间,便已迫不及待装出高冷姿态,内心已自以为可同皓月争辉。烟雾聚散着,他无神地盯着手中凌美钢笔,片刻后抬头,疲倦的目光里闪着泪与尖刺。

“开窗吧,差不多三点了。”

我把烟灰弹在作废的稿子上,去阳台继续吸烟,一支接一支,我回忆不出那晚弹飞多少烟头到宿舍楼下灌木丛,也记不清那一晚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他最近几晚没读书,将近翻阅完的《普鲁斯特读本》也闲置在半月前的某一时间片段。也许是三颗布洛芬疏通了某处神经回路,进而引发连锁反应,是他的内心陷入了回忆泥淖,也许是对未来的希翼。

当晚我们被委任新一期校报编辑,要审评几篇稿件,但到天亮醒来,绿漆桌面上仍是几份凌乱稿件,其中一份上散落些烟灰。让灵感睡梦前爆发是他最痛苦也是最为人称道的习惯,他爆发了,或许在灯前木偶般呆坐,冲泡好咖啡又待冰凉倒掉,他酝酿着如何走下一步,下一秒怎样更好地对抗现实。

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曾让我引以为傲,假如我没有这种特殊能力,我想自己会同随波逐流奔于物欲的人盲目求生自高自大,且毫无差异——事实上,经历千百场人世沧桑,稚嫩肌肤掩饰这苍苍白发没有让我揭开生命真谛,虚无一如既往概述着我的一生,一如既往缭绕着生存意识,所有存在着与不存在时刻。是否有异能又有何区别呢?

那晚趁他对咖啡发呆,我进入了他的意识,作为盗梦者,完全窃取了他的一生经历与认知。每当我嗓子被浓烟骚弄得痛苦难耐,我才会醒来,靠着栏杆,将头垂出栏外,如急促做完99个100米折返跑般喘息。体会着刘思杰被千百条绳索捆绑的剧痛,我回头望着那个意识游离的男孩,竟然忍住了落泪的冲动。

为什么?我问他,雷梦在你的记忆里为何如此残缺,她完美无瑕,几乎是被拉斐尔工笔描摹出来的女神,为什么?你要隐藏她的另一面?为什么她突然消失不见,在你们最欢乐的时光里你的记忆里没了她的身影?

凌晨四点我走回屋内,怀着激荡起千丈波澜的内心问他,他昏昏欲睡,但灵感强迫他振作着,去阅读思考和创作——尽管半个月失眠占据心神,他并未拿出像样作品。

他猛然睁大双眼,几乎要撑爆架在鼻梁上近千度的黑框眼镜了。惊恐,流露出来,他隐没在台灯光线之外的瞳孔,黑暗中炸裂,我俯视着他失去骨架的肉囊倒向后边。撞倒了的马克杯砸落地转上,桌下爆开浓烈醇苦芳香的浪涛,他大惊失色,错愕震惊...

...十七岁,秋雨幽怨,气温12~17摄氏度,空气质量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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