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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阵痛(4)(1 / 1)

 4.唐玉海在田老二处蹲守了一夜,第二天自然是在家里睡觉,不用去出工,民兵值勤,十个工分已经挣到手。从田老二处回来,进家门连衣服都没有脱,便倒在小炕上睡了。睡也睡不踏实,小梦一个接一个的,尽是好梦。睡了有那么两个来钟头,后面的那个梦让他的老二憋不住,湿了裤裆,凉了起来。他梦见案板祼着身子躺在自己身边,并且一只手在使劲地拽自己裆下那棍比铁还硬的棒棒儿,她越是使劲,他就越是迫不及待,那情势之急迫可想而知。他很快就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于是睁开了眼睛,找了一条裤子换下穿着的那一条。心里一阵热,涌上难言之羞涩,脸上火烧火燎火烧火燎的。怎么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把换下的裤子丢到地上,又回到炕上去睡,迷迷糊糊还是睡不实,接下来,他索兴坐起来不睡了。不畅快的梦境和窗前的说话声让他睡不了了。小房子的窗户纸早已是一方白亮,窗前那盘看起来不太笨重的石头碾子吱钮吱钮有了响动,麻脸女人带着田秀淑来推碾子。平时,唐玉海的房门从来没上过锁。那婆媳俩根本不知道唐玉海在屋里睡觉,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这一说话,那唐玉海还睡得下去么?婆婆说,你可别碰碾子。田秀淑说,我不推,我就扫扫碾子。婆婆又说,扫也不用你,你扫得了?麻脸女人用肚子顶着碾棍一拱一纵地向前推着。这时,唐玉海嘴上叼着一根大烟炮,畅胸露怀从屋里走出来。婶子,推棒子糁?麻脸女人说,这不,刚要来,连家都没有回就来推了,晌午还等着下锅哪。说话间,唐玉海从地上拿起一根棍子插在碾框上,帮助推了起来。推了几圈儿,麻脸女人跟不上走,便退了下来。麻脸女人对唐玉海说,你给推吧,推完让你嫂子端回去熬粥。我先回去,我去你二姨家还有事儿。说完,麻脸女人戳着一双小脚一歪一趔地走了。麻脸女人一走,唐玉海顿时从心里觉得轻松,精神倍增,总觉着麻脸女人在跟前,自己和田秀淑说笑不方便,像是身上缚了绳索,有一种放不开的感觉。这下子可好,全然没有了顾忌,可以随心所欲,畅所欲言了。那田秀淑也有同感,心里舒坦。喳喳喳喳喳。一阵喜鹊声叫得急。田秀淑异常惊喜,你这儿还有喜鹊?!唐玉海得意,我这儿岂止有喜鹊,还有百灵、黄莺,山鸡、还有大老家,听鸟儿叫,到我这儿来,莺歌燕舞,百鸟齐鸣。接着,南面坡上,又是一群喜鹊冲着另一群喜鹊喳喳喳喳喳狂叫,喜鹊在求偶,迫切得很。田秀淑问,喜鹊是在哪儿叫呢?唐玉海说,小楼后面的南坡上。怎么,你这儿还有小楼?!田秀淑分明诧异。唐玉海回答,对呀,南坡根儿有一座二层小楼。有人住吗?没有。唐玉海放慢了转碾道的速度,他一边推碾一边给田秀淑讲起关于小楼的故事。为了听故事,田秀淑往碾子跟前挪动。说到小楼,得先说这盘碾子。村里人都管这盘碾子叫王家碾子,有史以来村里的第一盘碾子。是解放前老财主王德置备下的。王家大车骡马,碾磨俱全,日子富庶,家道殷实;却是没有孩子。田秀淑插话,过去有钱人家不是可以三妻四妾吗?再娶一个小老婆不得了?!唐玉海说,不是女人的问题,是王德不行,那物件儿软棉花似的,插不进去,不能入港。田秀淑插话,那王德是有病。唐玉海接着说,王德却让长工赶着大车拉着他老婆四处寻名医治病。一次,在半路上,王德老婆对长工说,老大,你太实诚啊!你没悟出老爷的意思?!老爷是让你给我治病……。听了王德老婆的话,这个长工顿开茅塞,长工心想,即是老爷有这个意思,那就按照老爷的意思来吧,扛长活的日掌柜奶奶,干什么都是干,干什么都挣工钱。于是,长工和王德老婆找了个背人的地方,两人在大车上就行了那事。后来,王德的老婆就怀上了。田秀淑又问,干一回就怀上了?唐玉海说,干几回咱不知道,反正是怀是了。王德老婆有了身孕后,王德给了长工50块大洋,老大,回家吧,买几亩地,自己塌塌实实种地过日子去!王德老婆生下一子,同时也传来那长工暴病而亡。你瞧瞧,这长工有多倒霉!此后,王家母子一直病恹恹的,让王德终日愁苦不已。王德老婆说是不是那长工阴魂不散,拿服我们娘儿俩。。于是,请风水先生来看。听了风水先生的主意,王德便在自家对面的南坡根儿修了一座上下都是一间的外形小庙似的二层小楼。在楼上画了一张纸像供奉。王德的老婆隔三差五到楼上烧香焚纸,乞求母子平安。这就是小楼的来历。听罢,田秀淑笑道,瞧你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还真有故事。唐玉海把棒子糁碾好,又舀了自己的几碗老棒子碾,和先前的混在一起碾,暗中贴补杨家。田秀淑又向唐玉海问起田老二家的事情。田老二真要活埋他的闺女?活埋什么?他连人毛都见不着。唐玉海把昨晚守夜的事情绘声绘色地告诉了田秀淑,田秀淑很震惊。她一面听一面不停地搅动着那双永远告别光明的眼睛,似乎她并不满足唐玉海的讲述,她多么希望能用自己的眼睛认识认识这个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这自然是一种根本不可能的奢望,这对她来说。她出奇地欣赏男女主人公的勇气,她欣喜地佩服男女主人公行为。她问唐玉海,他们是怎么到一块的?唐玉海说,天天晚上吃了晚饭,丫头小子凑到一块玩藏猫猫,藏到干草垛里,玩到一块去了。田秀淑纳闷,他们是在哪儿有的呢?唐玉海回答,在干草垛里。田秀淑说,干草垛里?他(她)们也不怕带进去草棍儿?唐玉海笑着,这我就说不好了。这会儿,碾子吱扭吱扭响得利害,声音比刚才也大了许多。那碾轱辘在碾盘上突然地飞转起来了。田秀淑一时间呆呆的,不着边际地陷入了遐想。她想,这小伙子跟那姑娘干那事决不是一回,一回有不了孩子?!棒子糁儿推好了。田秀淑问唐玉海,推好了?唐玉海,推好了。田秀淑说,你给扫干净。唐玉海说,知道了。田秀淑说唐玉海,唐玉海,你向人家白山学着点。唐玉海说,我不敢,我怕挨揍。田秀淑说,就你这忪头日脑的,你还说得上媳妇?唐玉海嘿嘿一笑,说不上媳妇我打一辈子光棍儿成不?田秀淑呵呵一笑,那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儿吧。棒子糁推成了,唐玉海把棒子糁扫起来,撮在簸箕里,两只手端着,让田秀淑走在前面,他跟在后头,一直把田秀淑送到杨家大门口,他这才把簸箕放到田秀淑的手上,看着田秀淑进了院子,然后自己才回家又接着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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