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其实很近,可是萧遥因为心里有鬼,却觉得这段路十分遥远,比自己走的任何段路都要遥远。
泽北反常态地没有说话,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的嘴唇微微抿着,抿出凌厉的弧度。
萧遥看了他眼,笑着说道:“泽北先生,你有心事么?”
她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有任何机会,她都不会放过,若没有机会,她会想办法创造机会。
泽北回神,看了萧遥眼笑道:“就是我们东瀛的问题啊。原以为可以横扫华国,可是没想到却接连失利。我想,这必然有上层将领自大的因素,但是更多的,还是我们高层有人叛变了。”
萧遥在他说话的时候,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见他目光没有对自己的怀疑,神色也很正常,觉得泽北应该不知道那个人是自己的。
不过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面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说道:“是啊。这个人藏得可真够深的,我很担心我会被连累。”
泽北看向萧遥,摆了摆手说道:“渡边小姐,你放心,我们保守派必会力保你的。这本来就与你无关,定是扩张派从前留下的烂摊子!”
萧遥看着他真挚的神色,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不过性命攸关的大事,她却不敢有丝毫疏忽。
接下来的路上,萧遥心的戒备达到了最高。
终于,到了茶室门口。
萧遥看向茶室,见先到的高层正做着说话,没有任何异样,却还是全身戒备,面上却派自然地与泽北踏入茶室。
直到在茶室坐下,见切如常,萧遥才松了口气,伸手给泽北倒茶。
泽北端起茶,轻啜了口,满脸关切地看向萧遥:“你对花形限时让你把间谍找出来有什么想法?”
萧遥露出苦笑:“我目前还没有什么想法。我自己的情报员倒是好查,可是其他高层那里,我怎么敢查?”
泽北道:“我早知道你的为难了,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到时我让井上给你弄份件,让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查。”说到这里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时限太紧了,我怀疑,花形这是故意刁难你,想换个扩张派的人坐你的位置。”
他又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了:“今天清晨,我的车经过花形家,恍惚好像看到珍子了。我担心,他还是想让珍子代替你。正私下与珍子密谋什么。”
萧遥边点头边凝视着泽北的脸与微表情,再次确定他说的是真话,而不是麻痹自己的,这才松了口气,低声说道:“我不会退让的!”
泽北满意地点头:“很好,就该如此!我们保守派可不是轻易退缩的人!”
回去的路上,萧遥开始思考,这次不能参与战略计划,便不能得到最新的战略消息了。
虽然她之前布置了人在井上和三井那里,可是这种绝密级的战略,她埋下的情报员是不可能打听到的。
萧遥回到家,又想起三井说的,东瀛快被战争拖垮了这件事。
既然东瀛已经快被战争拖垮了,那么,是不是可以想办法,让华国军队弄个计策,直接拖垮东瀛呢?
还有,情报部门没有间谍,她可以造个间谍出来代替自己。
这个人的地位要比较高,而且经常跟在自己身边的。
想到这里,萧遥马上回到房构思小说。
到底怎么做,她是不懂的,所以她只是将情报送出,并提出自己的想法,至于如何实施,则由华国足智多谋的将领们想办法了。
刚将小说让人寄出去没过两天,萧遥又迎来邵记者与东派高层的指示——继续到军营去慰问。
此时正是关键时刻,萧遥需要留下来掌控东瀛的情报部门和接收西派传递过来的情报,所以不肯去,于是躺在床上装病。
她身边有这方面的医生,又加上有宋先生与前行至的面子,来人不敢太过勉强她,所以她成功瞒过了来人。
邵记者虽然满目怀疑,但是却拿不出证据,因此只得悻悻然回去。
他将当天的工作交接完整,便到周宅去拜访。
何亦欢与曲邵敏得知萧遥病了,这个月无法去慰问,都露出诧异之色。
曲邵敏首先问:“装的吧?不然怎么这么巧,刚去找她她便病了?我听说她前两天才去公祖界与几个太太打牌,大早就去的。”
何亦欢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邵记者。
邵记者说道:“与我同去的人略懂岐黄之术,说她的确病了。但是你们也知道,有宋先生的面子,便是假的他也不会戳破。不过也没关系,我下次还要去呢,总要叫上她的。”
何亦欢点头,笑着说道:“等她去得多了,可以号召更多这等女子前去为军效力,省得她们留在安逸之所享受!”
曲邵敏道:“要是能让那群政要们也跟着到战场上去就更好了。”
邵记者苦笑:“这太难了。我们点点来,先把那些‘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戏子与高级高级化改造再说。”
西派收到萧遥的传讯,得知东瀛快被战争拖垮了,都很兴奋,马上与各个高层开会,然后召集智囊高层,点点地商量起来。
当然,他们没有提萧遥,只说需要制定个诱敌深入进而全歼敌人的计策。
另方面,又根据萧遥的指点,开始秘密留意潜伏在东派与西派的高级东瀛情报员。
两天之后,各势力的最顶级的几个将领将计划制定好之后,开始将前半部分的计划无意泄露到萧遥指出的两个情报员那里。
办妥此事之后,东派的钱行至有点不解地看向季先生:“贵派潜伏在东瀛的情报员到底是什么级别?每次带来的资料都十分准确,是其他情报员根本打探不到的。”
季先生笑道:“你猜她是什么级别?”
季先生想了想:“这位情报员知道很多战术以及部署,想来,起码是将领级别了。或许,是几个将领或者他们的副官?”
说到这里心涌上难以抑制的嫉妒,为什么东派就没这么好运气呢?
潜伏到高层的情报员啊,这在哪个国家,都是制胜的关键!
萧遥翻看报纸,得知事情已办妥,便继续装病,让自己手下几个高级情报员暂时管管手下的情报员,有特别重要的情报定要来告诉她,不重要的可以等她回去之后统报上来。
此事她已经呈报到泽北、井上、三井以及花形那里,所以他们都知道,她被东派要求去军慰问,她为了逃避才装病的。
这天,萧遥正坐在葡萄架下吹着凉风吃哈密瓜,片哈密瓜还没吃完便收到手下的封密信。
她放下哈密瓜,打开密信看了看,露出玩味的笑容。
明明有两个情报员传回消息,可是只有松子来找她,看来,菜子很有自己的心思啊。
萧遥吩咐人传消息给松子,让她在某处等着,自己则回房,换了身衣服,借口出门看戏,从秘密通道去接了松子,然后找到三井他们。
三井他们这些日子都在商量接下来的战术,所以直待在起。
萧遥带着松子找到众人,马上将松子收集到的消息告知几人。
井上听了脸上露出讶异之色,“菜子半个时辰前来过次。”
萧遥更惊讶:“什么?她竟来过么?”
井上的脸色凝重起来:“这么说,你根本不知道?”
萧遥点头:“我不想到华国的战场上去,所以故意装病,也与菜子松子她们说过,若有重要消息定要告诉我,若不是十分重要的,可以自行处理。”说到这里沉下俏脸,“菜子真是好胆,居然敢越过我行事!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菜子与花形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听到这里生怕萧遥大闹起来,让他处置菜子,马上道:“此事决不能姑息,不过我们还是先看看这些情报罢。若是真的,那么这次我们定能打得华国落花流水!”
萧遥皱起眉头:“若是假的呢?菜子与松子手下的人过去也潜伏在两派,可从来没有传回过如此重要的消息。这次突然传回来如此重要的消息,我认为有诈!”
井上点点头:“没错,这太反常了。”
花形刚才看到萧遥眸闪而过的嫉妒,心里有了想法,面上不显,笑着说道:“没错,我们的确要小心。不过,若只有菜子个人的情报,我还担心,可松子也有样的,那么就很可靠了。”
萧遥皱起眉头:“花形先生,容我提醒你,菜子的人潜伏在东派,松子的人潜伏在西派,目前东西两派合作,联手传回来假消息也不定。”
井上马上点头附和。
就连三井也看向花形:“没错,花形先生,我们东瀛耗不起了,定要慎重!”
花形没有说话,在会议室内走来走去。
过了半晌,他停下了脚步:“我从另个渠道得到的情报,和菜子松子带回来的情报是样的。”
萧遥先是震惊,继而是勃然大怒:“所以,花形先生,你要废掉我这个情报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另立个情报部门么?这件事你不给我个交代,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这辈子不嫁人,为东瀛奉献了我的青春岁月,竟得到这样的待遇!”
向温和的井上也是勃然大怒,看向花形:“花形先生,这件事,你的确需要给我们个交代。如果永不着我们保守派,你大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保证会离开华国,回东瀛去过悠闲的日子,绝不再过问战争之事!”
三井看向花形:“化形先生,有两套情报系统没什么,但是那些人的确可信么?另外,此事你应该知会渡边小姐,让她让手下的情报员小说,不然若有人是间谍,又识破了渡边小姐手下的情报员,这对我们东瀛来说,是灭顶之灾!”
花形早知道说出来会被攻击,此时见众人都很激动,便挤出笑容:“并没有另套情报系统,那是珍子的小打小闹。她直说谋杀渡边很不对,想找渡边赔礼道歉,又怕渡边不肯放过她,所以她决定无偿为东瀛服务,以弥补这份歉疚。”
萧遥拍桌子,怒容满面:“所谓的对我抱歉,便是瞒着我,抢我的工作?这样的报答,我可担当不起!你告诉她,真觉得对不住我,可以送我几盒他们家族以前收藏的珠宝首饰,我肯定笑纳!”
说到这里,嘲讽笑,“当然,花形先生与珍子相交莫逆,愿意代付这笔钱也是没问题的!”
花形见萧遥如此咄咄逼人,心十分不快:“渡边小姐,你可以当这次的事,是我从手下人手打听到的。”
萧遥转身就走:“那么,以后情报部门便交给你的手下人打理罢。再不济还有你那位亲戚菜子小姐,可用不着我了。”
花形被萧遥气得心肺俱痛,有刹那差点就点头让萧遥滚蛋了。
可是强大的理智控制住了他,让他忍下口气:“渡边小姐,这次的事,我的确有不对。正好,我的部下孝敬了我些东西,要不这样,你去挑几件,就当做这事没有发生过?”
萧遥脸上露出意动之色:“你那些东西好看么?值钱么?”
花形见她露出笑容,显然心动了,便点头:“既好看又值钱!”
萧遥点头:“那我先去看看,如果满意,这事便算了。不过我希望,花形先生以后能尊重我些。当然,还有菜子小姐。”
萧遥跟着花形的人去挑了块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翡翠,个黄金底座镶满了红宝石蓝宝石的杯子,以及个40厘米高的珠宝盆景,顶镶满东珠宝石的五凤嵌和个满是东珠宝石的五凤钿,还有对黄金手镯。
这些东西看便知价值不凡,不管是收藏还是卖了换钱都很叫人满意。
萧遥拿了东西出来,又得了三井与井上送来的各两份礼物,满意得很,把给松子挑的黄金手镯递给松子,自己便心情愉快地回家了。
她相信,接连失利备受压力的花形,定会相信菜子松子以及珍子叫人送回来的情报,进而制定计划进攻华国的。
大半个月后,战斗果然打响了。
东瀛由于有情报,果然夺得了胜利,居然硬生生攻下两个城市!
松子与菜子受到了空前的褒奖,萧遥作为两人的上司,也得到了夸奖。
在特意召开的会议上,花形先生笑容满面:“很好,你们都立了大功了,我们定会嘉奖你们的。”
松子倒还好,连连谦虚,说都是萧遥的栽培。
菜子虽然没有喜形于色,但是却充分表露了她的野心:“我很佩服渡边小姐,我希望能升职,与渡边小姐并肩作战!”
所有保守派的笑脸“刷”的下掉了下来。
井上看了眼颇为心动的花形,抢先开口说道:
“立了大功需要嘉奖,这是肯定的。但是这次不仅有菜子的功劳,还有松子的功劳,单奖励个不好。此外,如今这样的功劳虽然大,但是还不到升迁的程度,我建议等上等!”
所有保守派马上出声附和井上。
萧遥则看向菜子:“真是想不到,菜子居然如此有上进心。不过,想要与我平起平坐,菜子小姐还是继续努力几年罢。”
菜子恭敬地冲萧遥微微福身,目光却带着挑衅:“谢谢渡边小姐指点。但是我相信我如今的功劳虽然不是十分大,但是抵消渡边小姐多日找不出间谍,却已经足够了。”
萧遥气得把桌上的本子扔了过去:“井上给我的期限都还没到,要你如此心急!说起来,该不会你就是间谍罢?藏好了,让我失势。又立些功劳,想盖过我!你这个大板牙,可真够恶毒的啊!”
菜子副冷静的样子:“渡边小姐,请你拿出证据来。如此信口开河,着实有失个情报负责人的面子。”
花形听到这里,在心里疯狂点头。
说得太对了,渡边作为个情报部门的负责人,实在太不稳重了,点小事就跳起来闹,跟泼妇似的。他有时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男人喜欢这样的绣花枕头并且愿意把不该说出来的消息告诉她。
泽北见萧遥成功被激怒,即将开始撒泼,连忙抢先开口堵住萧遥的话头:“总之,菜子这次的功劳还不足以升职,我们是不可能同意升职的!如果菜子真的升,那么我认为,渡边小姐也该胜任陆军元帅!”
萧遥马上含笑点头:“没错!没错!”
花形黑了脸,看向三井,见三井也支持萧遥,只得提议此事以后再议,并让菜子继续立功。
散会时,萧遥与松子起往外走,菜子却特意过来,站到萧遥跟前,微微鞠躬才开口:
“渡边小姐,接下来我或许要与你竞争了呢,请你多多包涵了。如果我抢了你的职位,请你不要太吃惊,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声音甜美,说出的话却点都不客气。
萧遥充分发挥出个美人被挑衅之后的反应,那就是随手对着菜子就是巴掌。
打完了,吹吹手掌:“我脾气不太好,请你多多包涵。如果你觉得脸疼,请不要太吃惊,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说完嚣张地带着松子走了。
菜子捂住脸,盯着萧遥背影的眼睛里露出怨毒之色。
这次失利,对华国来说是个特别坏的消息,因为是开战以来从未有过的惨败。
每天都头条报道战况,并对败了的两支部队进行谴责,又呼吁其他部队进行增援!
而些平民百姓,却开始收拾包袱准备往西南逃了——大家都担心,自己住的城市会陷落,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萧遥看着每日的战报,等待着华国的反击,同时雷打不动地传递着最新消息。
又过了半个月,华国又有两个城市陷落了。
花形从珍子那里得知,华国军队没了武器补给,目前只是苟延残喘。
他想到只要进攻,就能打破华军的防御,入侵这片觊觎已久的大地,激动得热血沸腾,马上召集高层会议,提出将剩下的军队都投入战场。
萧遥这次也参加了会议,听到这个提议之后,马上站起来发言:“我反对全部出击!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华国还有数量不少的新装备,战斗力很强。”
花形对萧遥点了点头:“渡边小姐,井上与泽北都报告过你打听回来的情报,但是我认为,你或许已经被华国方面怀疑了,所以拿到的都不是准确消息。”
萧遥冷笑声,眼神睥睨全场:“笑话,这世上会有我拿不到的消息?至于他们怀疑我,就更不可能了!”
井上与泽北连忙附和萧遥,兵历数萧遥过去的战绩。
花形看向井上与泽北:“既然你们不认同,那么,我便说得直白点罢。渡边小姐过去的成绩很辉煌,可是最近这几个月,她的消息还不如菜子与松子,所以,我们即使还会参考渡边小姐的消息,但是不会太相信她了。”
他说到这里见萧遥脸愤怒地站起来,便又道:
“渡边小姐,我这次得到的消息来自菜子、松子和珍子三个,属于三方消息。而珍子那里,其实是三个势力的消息,合起来,等于五方势力的消息。和她们相比,你的可信度便低了许多!当然,我希望你不要再用你不干了威胁我,因为我或许会同意!”
萧遥直接将桌上的纸笔扔向花形:“你们不听我的,等着失败吧!”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花形看到萧遥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肆无忌惮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难怪萧遥从前总是对他撒火!
早知道,他上次就不容忍她了,还白白浪费了五件价值连城的礼物——萧遥实在太贪心了,要走了最贵重那几件!
菜子高兴得眉眼都是笑意,在席间直接让松子帮她倒茶——她已经认定,自己能够升职,凌驾于松子头上了,所以提前行驶权利。
花形与三井在会后,将东瀛剩下的部队投入战场,进行了新轮的全面|侵|华。
在等待消息时,花形又召开嘉奖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