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 太子回过神来,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脸上露出被骗的愤怒、憎恨以及不甘之色, 咬牙切齿地道:“孤早该想到的,孤早该想到的。他自来便对我不好, 对母后也不好。”
马先生见太子这副模样,忙低声道:“殿下, 此事绝不能露出半点端倪, 叫那位察觉。”
太子点了点头,可是很快又充满痛苦地道:“那又有什么用?我至今无儿无女,不管我如何苦心孤诣, 都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哪个朝代会让一个无子的继承大统?
马先生肃容道:“宋良媛肚子里不是怀着殿下的骨肉么?再者, 既知有人暗算, 殿下从此小心注意, 相信很快会有更多的小皇孙出生的。”
太子听了, 慢慢冷静了下来,原本已经寂然的双目,重新有了光彩,他点头:“你说得没错, 是孤想左了。”
萧遥以为自己虽提点过太子, 但短期内不会有什么进展, 但是当晚用膳时, 她便察觉出, 太子整个人都变了。
用膳毕, 她还来不及开口,太子便屏退左右,低声道:
“阿遥, 多亏了你的提醒。有人暗害东宫子嗣,企图绝我之路,是毋庸置疑了,你乃太子妃,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今儿开始,我们最要紧的,便是保护东宫。而保护东宫头一件事,便是护着宋良媛怀中的小皇孙。”
他说到这里,目光紧紧地看向萧遥。
他需要一个宽和大方识大体的妻子,而不是一个爱吃醋的小气女人。
萧遥认真点头:“殿下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虽不聪明,但却也愿竭尽全力与殿下并肩作战,守护东宫。”
太子见萧遥一脸恳切,松了口气,俊脸上露出了笑容:“孤果然没有看错你。”随即跟萧遥说了些如何保护宋良媛的法子,让萧遥好好执行。
萧遥一一记下,却也不忘提醒:“这些我自当竭力做到,只是东宫后宅事务非我一人管理,只怕有时我有心无力。”
虽然她不会对东宫后宅大包大揽,但是该拿到手上的权利她肯定拿,确保自己的掌控权。
太子听了,沉吟半晌,道:“明儿她们来请安,我让她们将管家权还给你。”
萧遥听毕说道:“殿下,东宫事多,孙良娣又是管惯了的,因此我便是拿回管家权,也会分给孙良娣以及其他良媛帮忙管家,希望殿下不要因此而觉得我惫懒才是。”
太子脸上露出宽慰之色:“你不喜独揽权柄自是好事,只是目前最要紧的是保护宋良媛,若分权,只怕容易叫人浑水摸鱼,所以,太子妃还是辛苦些罢。”
萧遥笑道:“殿下且放心,我虽分权,但也会时时留意的。再者,府上姐妹们一起留意,也比我一个人看得明白些。”
太子想了想说道:“既如此,你看着办罢。若不合适,便将管家权全部收回来。”
次日用完早膳之后,太子借口说昨日听信了谗言误会了太子妃,为此深感对太子妃不住,又思及目前管家权分散以至于东宫有些乱,许多人乱嚼舌根,便让孙良娣、关良娣以及王良媛将管家权交还萧遥。
孙良娣和王良媛脸色一白,但很快柔声应了,当即便回去将相关的账本以及册子搬过来给萧遥,与萧遥交割。
萧遥笑着对孙良娣与王良媛道:
“你们不必紧张,殿下并未怪罪你们,只是觉得分开统筹,东宫有些乱。我对东宫还不是很熟悉,便是接过管家权,也离不开你们。进而你们虽将账册归还,但你们仍按照惯例,管原先管的,我只是看一看,问一问。”
王良媛目光一亮,却不敢说话,而是看向孙良娣。
孙良娣道:“这不好罢,既殿下说让太子妃管理东宫,便没有我们插手的道理。”
萧遥微微一笑:“且放心罢,此事我与殿下商量过,殿下也是同意了的。”说完不容他们再说,让她们召集相关的管事过来汇报过去的工作。
接下来数日,萧遥都在忙着管理东宫事务——虽然有孙良娣与王良媛帮着管,但她想掌控偌大个东宫,自己还是得熟悉各处以及各事务运转的。
除了忙着后宅事务,萧遥跟太子打听他的身体,不着痕迹地诱导,太子需要三个月才能让女子有孕,说不定也是阴谋。
太子自从知道皇帝不让自己生儿子,完全没有将自己当做继承人却故意将自己竖起来做靶子,心里头便对皇帝很有看法,听了萧遥的诱导,也不免怀疑起来——说到底,他是不相信自己有点不行,他更倾向于,有人故意设计他害他。
这种极其隐私的秘密,太子除了能和马先生说,就只能跟萧遥说,因此他除了去孙良娣那里放松之外,也很爱来萧遥这里跟萧遥说话——有共同秘密的人,不愁无话说,便是无话说,坐在一起也不会难受。
对萧遥来说,太子是个注定不会动手动脚让她不喜的人,还可以时不时带来一些消息,所以她倒挺欢迎太子的。
因经常相处,太子对萧遥,便多了对其他妻妾没有的信任。
三月七日,是赵贵妃生辰。
萧遥跟太子进宫给赵贵妃贺寿——因太子身份尊贵,又是成年皇子,是不适宜参加晚上的生辰宴的,所以在白日时跟萧遥去给赵贵妃祝福一声便罢。
萧遥与太子去到赵贵妃宫中时,皇帝与六皇子李维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