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官员大臣们拥着杨嗣德去了,周慕白干笑两声,晒然背手四处闲逛,他杨嗣德是内阁大学士,又兼领着兵部尚书,自然是前呼后拥好不热闹,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如此慢待他,想当年他是汉人通事之时岂不也是趋炎附势吗?
他慢慢踱步暗暗的观察着村子,只发现身后似有两名壮汉轻手轻脚的跟踪而来,待他回头时便眼望着别处,想来定是那些大人们并不放心他,只当他是缅王的奸细前来打探消息的了,他不以为然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只看到村东有百来个工匠修建泥墙,一旁放置着一个高大的木桶,桶内满是混杂着鹅卵、砂石的泥浆,有人拿着铁铲不断的搅动,而另一边则有人先用砖石堆砌起墙体,有泥匠沾着泥浆均匀的涂抹在墙体上,整个围墙有近两丈之高,厚度更是四尺有余。
周慕白心念一动,暗道永历莫非是想学其太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战略?他不禁摇了摇头:“失策、失策,需知前明皇帝已成了众矢之的,当务之急不是善守而是求攻,趁着清军被李定国拖住之时迅速占据广褒的南洋作为根据地才是上道,一味防守能守的了几时?”
他还要往前走,去看看那奇怪的泥浆,却被跟踪的两名壮汉奔来拦住,其中一名壮汉道:“沐公爷有令,周公子远来是客,该到宾房中歇息才是。”
周慕白顿住脚,难免对沐天波起了轻视之心,老早便听闻沐公爷是个人物,想不到竟如此小家子气,不过是一些泥浆而已,竟连看都看不得。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命令是朱骏所下的,而这些泥浆在一年之后自会名闻天下,成为世人眼中的天工之作。
周慕白失去了兴致,任由两名壮汉领到了一处石屋,这屋子显然是新近建造的,相貌丑陋,既没有江南木质庭院的精雕细刻,又没有北方砖瓦房的大气,只是在砖外涂抹了方才的泥浆,可能是新建的缘故,还散发着一股怪味,让周慕白又忍不住摇头。
有人给周慕白奉上了茶,周慕白也没有心思,意趣阑珊的在屋内跺了几步,终于有一名官员走了进来,朗声道:“这位可是缅国汉人通事周慕白吗?”
周慕白拱手道:“正是周慕白,只是这汉人通事的头衔早已向缅王请辞了。”
官员不客气的瞥了周慕白一眼,显然是对他极为轻视,拂袖道:“既然是周慕白便随我来吧,吾皇恩泽,让你去觐见。”
周慕白点点头,随着官员出了石屋,穿越了几条小巷,这里的石屋显然都是新建的,且造的仓促,外观上自是奇丑无比,周慕白又不禁连连摇头,前面带路的官员在一个大庭院前顿住脚,侧回身对周慕白道:“你在这候着,我进去通报。”
这庭院与其他的石屋所用的材质相同,外观上却好了一些,仿制的是北方四合院的构造,只是细微处仍然略显的有些粗糙,这也算是周慕白见过最好的屋子了,因此倒觉得顺眼的多。
“周慕白叩见皇上。”周慕白待官员通报完毕,跟随着官员了进了主厅,一见着端坐在上座的朱骏便纳头拜下。
朱骏不动声色的翘着二郎腿望着周慕白,数月之前,他还仗着汉人通事的名头对永历倨傲的很,想不到时过境迁,却又换了一副模样。如此大的变化,朱骏不得不小心一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听说你是来给朕送礼的?朕瞧你除了这身光鲜的衣裳倒是两手空空,礼从何来?”
“皇上,周某要送的宝贝非同寻常,若不是胸有宏图大志之人绝对承受不起,只是不知皇上是否有这海纳百川的胸怀。”周慕白道。
“哦?”朱骏并起脚,饶有兴趣的身体微微向前一倾:“你平身吧,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