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抬头道:“是刘连长!”
老茅子惊叫一声:“啊?!”连忙跑过来帮忙。
由于是晚上,九连的其中一辆马车上的棉被基本都分发了下去,正好空着。薛司务长他们也慌忙迎了上去,将刘连长和赵排长放在马车上安置好。
刘连长大腿上的枪伤创口很大,又被江明和孙治勇这二个业余份子合抱着在路上一路颠簸,失血很多,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赵排长好一点,没有昏迷,但脸色也是白得吓人,薛司务长赶紧翻出了绷带给他们二个包扎。
这就是专业和非专业的区别,一个合格的指挥官要对战场形势有着极为准确的判断和丰富的作战经验。白天下午的时候,第一场小胜之后,过营长和刘连长没有得意忘形,及时命令战士们躲回掩体,避免了曰军报复炮火的反击。到了晚上,过营长只是借着闪光弹的照明,扫了一眼从缺口处涌入的曰军,就能立即大致判断出敌我兵力对比,迅速得出我方兵力处于完全劣势的结论,然后果断安排机枪阵地向后移动一段距离,准备接应撤退时阻击后追之敌,射住阵脚,同时安排人到团部请求支援。
看得出薛司务长也不太擅长处理伤口,草草包扎完了以后,又替他俩盖好棉被,薛司务长这才问四人道:“前面的仗打得怎么样?”
孙治勇摇了摇头说:“不好。鬼孑太多了。估计很难顶住。外面老茅子他们就是过营长安排来架机枪准备掩护撤退的!”薛司务长一听,赶紧又吩咐手下二个马夫把马车套上马,准备立即送刘连长和赵排长到后方去。
马车刚套好,就听到马棚外面一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就听到过营长大喊着发布命令:“后边的弟兄动作快点!候凤鸣!机枪都架好没有?”
候凤鸣排长答道:“架好了!”
过营长一看,217团的战士们能撤的基本也都撤了,来不及撤的大部分也已经牺牲,这时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时候。过营长一咬牙,大喊道:“后边的兄弟们快撤!机枪掩护!”
过营长命令道:“射击!”
候凤鸣答道:“是!”
于是下午才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机枪就发挥了作用,后面的追兵象割麦子似的倒了一茬。
江明听到过营长在外面,赶紧出来汇报道:“过营长,刘连长负重伤了~!”
过营长问道:“在哪?”
江明答道:“就在马棚里!”
过营长立即冲进马棚,查看了刘连长和赵排长的伤势,然后命令道:“老薛,不能拖了,你立刻带着人送刘连长到后方去!”然后又点了江明等四人:“你们就是北平师范来的学生兵?”江明等四人点头称是,过营长称许道:“打得不错!很勇敢!”然后一一问了四人姓名,然后过营长和气的接着说道:“我当年曾也在北平念过书,那里进步的学生很多啊!好!你们现在马上和老薛一起护送刘连长和赵排长去救护所!”
四人和老薛应了一声:“好!”(很久以后,江明等四人才知道过营长这句话里饱含的深意。)
这时,喜峰口关的第一道关墙已被曰军突破,过营长和剩下的战士们现在的位置位于第一道关墙和第二道关墙之间。过营长的本意是先在这里顶住尾追过来的曰军,然后待团部派来援军之后,再行反攻收回第一道关墙。
过营长的指挥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这次夜袭的曰军不仅人数多,而且火力猛,虽然现在因为二军相隔太近,曰军怕误伤不便于呼叫大口径火炮轰击,但是曰军还有一种随步兵冲锋的小钢炮——掷弹筒。天上曰军的照明弹根本没停过,是一颗接一颗的接力在天空上亮起,使得这一战场上视线还是比较良好的,几个曰军中的掷弹兵被他们的指挥官集中起来,命令他们集体瞄准候凤鸣排长他们的机枪阵地。这时的曰军中,老兵很多,这三具掷弹筒的操作者就是三名典型的曰本老兵,对于操作概略瞄准方式的掷弹筒相当有经验!第一轮发射没有命中,但第一轮射击大部分都只能称之为试射,本来就是只起个校准参考作用。果然,仅仅在第二轮齐射中,候排长他们的机枪阵地就被击中。候凤鸣排长牺牲!一挺重机枪、二挺轻机枪全部哑火!机枪阵地十来个人,竟只有老茅子幸免!并且他头上还被弹片擦破,出现了一道血口子。
过营长目眦欲裂!
但他也冷静的知道机枪阵地再也不能投人进去了,这个点已经被曰军瞄上了,而且机枪阵地建得太仓促太简陋,没有对付曰军掷弹筒的防御,再投人进去也只是白白牺牲。过营长随即安排几个战士把机枪全部带走,并安排人将老茅子扶起就向后方撤去。
这时因为二军拉开了一段距离,双方又开始使用步枪对射了,当然,照明弹的亮度还不足让双方正常的使用步枪射击,双方打得热闹,但是伤亡都并不大。
过营长很快就注意到,刚刚被鬼孑夺去的那一面关门的长城城墙上也出现了枪口焰,曰本兵果然鬼得很——突入以后,很快就想到要立即占领那一段长城城墙。这样一来,曰军不仅占了人数上和火力上的优势,连地利上的优势也占了!
过营长钢牙一咬,大声道:“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