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慢慢变得热了,城中的芍药花徐徐盛开,在阵阵清雅香甜的花香之中,初夏悄然而至。
天花一事还在尽快地处理,可还是没能阻止它的蔓延。
梁京城中有好些人都染上了疫病,纷纷找到城中各家医馆来救治,几乎每家药铺医馆都挤满了人,而治疗疫病的药材也因此变得紧缺起来。
到了后来,有些医馆干脆闭馆,不再接看病人,见了染有天花的病患就大惊失色,慌忙关上店门。
不是不想救,而是真的不敢救,也救不过来。
他们虽是大夫,理应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可同时,他们也只是普通老百姓,也要生存。
谁能天天把门大开着,让天花病人往里面放,他们不是开善堂的,做不到那么无私。
天花在梁京城的蔓延速度是可以看见的,百姓们人心惶惶,路上见到一个脸上长了水痘脓包的,就赶紧掩面,躲得远远的。
在这种紧张压抑的气氛之下,端午节即将到来。
往年这种时候,家家户户早就采艾剪彩,制香囊酿雄黄酒,而今年因为天花,百姓却哪里还有大肆庆祝的心思。
朝廷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决定今年宫里不准备举行宫宴。并责礼部给朝中官员准备了端午礼以庆贺。
送到陆府的是一些进贡的昂贵丝绸和珠宝,以及十多盒御厨特制的豆沙蛋黄酥。
张力带着下人把所有的蛋黄酥都用银针试过了,确认无毒之后,把蛋黄酥送到了厨房。
朱氏想着虽然城中天花肆虐,但到底是端午节,还是要有个过节的样子。
她打算到厨房做一些可口的酥果点心给女儿和陆淮起送去,另外给府上的下人们也分着吃。
沈青黎正好也和她想到了一处,带着染墨也来了厨房,还带了许多紫苏、菖蒲、木瓜和香药做材料。
朱氏正忙活着呢,结果一抬头看见她,立马就急了,“你怎么来这了,你现在肚子慢慢地快大了,可得一切都小心着。”沈青黎现在就像是被她当成了心尖子一样,一点也看不得她吃苦。
沈青黎知道她心疼自己,可也是有些头疼了,这做点心也不是钱呢
什么多累人的活计,哪就用得着这么担心了。
她走到朱氏身边,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沾着的的面粉,这才劝道,“娘,我只是怀了身孕,并不是四肢僵硬不能动,做个点心而已,会有什么事啊,而且多走动走动,对胎儿也是有益的。”
朱氏看着女儿企盼的眼神,心一软,叹气道,“好了,娘是说不过你了,那你就来吧,但是觉得累了,就马上歇着,不能逞强。”
“好啦,知道了,娘。”沈青黎笑着,拖长了声音软软地朝朱氏念道。
沈青黎以前很少做过这些,所以手艺不是很熟练,做的过程中还闹了一些笑话,朱氏取笑她不是来帮忙的,倒像是来捣乱的。
沈青黎被朱氏这么一笑,手下的动作更是错误百出,惹得下人们都小声地笑了起来,最后沈青黎索性只在一边帮点小忙,打个下手。
等糕点都做好了之后,几个仆人搬来了一些红木餐盒,用来盛放点心。
由于糕点太多,再加上宫里头赏赐的蛋黄酥,朱氏干脆决定把所有的点心都混着放,每个食盒里都放上不同种类的,这样看着五颜六色的,也觉得喜庆。
沈青黎上去帮忙,结果不知道闻到什么味道,胃里一阵犯恶心。
朱氏连忙把她扶到一边,担忧地说道,“怎么了这是?”给她拍了拍后背,“好点了吗?唉,叫你不听娘的话,早跟你说了吧,这有了身子的女人不能瞎忙活,你还不信。”
沈青黎听她说道自己,知道她也是出于关心,不过她摇了摇头,摆手道,“娘,不关这个的事,我是闻了那个蛋黄酥的味道有点难受,许是我怀孕闻不得那个香味吧,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朱氏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当即让下人把蛋黄酥都收了起来,还是按照它们原来的食盒装好,她们新做的点心则另外装了起来。
沈青黎身体不舒服,朱氏就先把她送回卧房了。
陆淮起回府的时候,发现府门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门额上悬挂了东西,他狐狸眼眯起来,发现那是以菖蒲和艾草缚成的天师像,据说是端午时挂在门上用来驱邪镇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