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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 2)

相较如今城市生活而言,古诗中的自然淳朴、乡下的邻里情长,从何时起似乎已是旷世绝响。在被现代社会迅速物化的时代,钢筋水泥拔地而起,楼越盖越高,房子越住越大。邻里却越来越远。“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曾经被用来形容西方冷漠人情的语言,也开始逐渐用来解读不断先进的自身。

尤其是城市化进程的加速,高楼大厦阻挡了人们的视野,没有青山绿树的陪伴,能够看到的只有不断闪烁的霓虹,还有和人心一样,越来越冰冷的水泥马路。古诗中可以路遇的那种菜园、谷场,小孩子在房前屋后跑来跑去,嬉笑欢闹的乐趣,现代人恐怕没办法再体会了。一扇扇加固的防盗门,隔开了距离,也阻断了交流。很多住在同一层楼的人们,剩下的只有一串清晰的门牌号,至于周围的邻居姓甚名谁,可能都不知道,还何谈举杯共饮。而“街坊邻居”这样的词也将随着推土机的轰鸣,而被推进历史书,风干为一页书签,作为资料去珍藏。

几年不回老家,回去一次感受良深。老家位于中原许昌,哪里确实没有亭台楼阁的典雅,也没有奇花异草的神秘,甚至连山珍野味都没有。但就是在这普通的农家小院里,我可以和亲戚朋友开怀畅饮,聊着下雨刮风、庄稼的收成。在绵长的光阴里,不断伸展的是邻里之间的交往,也是岁月的快乐时光。朴素异常,但就是这份朴素与不设防,显得格外动情。

中国有句俗话叫“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住得近的邻居,常常可以彼此照顾,甚至发生危险情况的时候,在第一时间里采取应急措施。有人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邻里乡亲,能够谈得拢,聊得来,也应该是一种缘分吧。能够像老家乡村中的人们那样,守着人类生存最初的乡村,造访、相聚,是一种无比的幸福,也是很多人真诚的向往!

式微,式微!胡不归?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生命不长,但愿活的更深

——《曹风·蜉蝣》

中国的哲学思想诞生的很早,孔子老早就站在水边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庄子以“白驹过隙”来比喻人生的短暂,《诗经》中《曹风·蜉蝣》在更早一些就唱出了生命的荒凉: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楚楚衣服。

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

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三千年前,敏感的诗人就借助一只蜉蝣写出了脆弱的生命在死亡前的短暂美丽和对于面临死亡的困惑。蜉蝣是一种生命期很短的昆虫,它从幼虫在水中孵化以后,要在水中待到大概三年才能达到成熟期,然后爬到水面的草枝上,把壳脱掉成为蜉蝣,之后还要经过两次蜕皮才能展翅飞舞,之后的时间它更加忙碌,在几个小时内交配、产卵,不知疲倦,而后就要死去。

《淮南子》中记载说“蚕食而不饮,二十二日而化;蝉饮而不食、三十二日而蜕;蜉蝣不食不饭、三日而死。”

明朝李时珍就在自己的药学巨著《本草纲目》中更是一语抓住蜉蝣的生态特征:“蜉,水虫也,……朝生暮死”。

欧洲人也早就发现了蜉蝣的生命短促,他们在给它起的学名就是短促的意思:“ephemeron”。

超越一般人的人注定要比常人多几分清醒与痛苦。《蜉蝣》的作者知道蜉蝣不久就会死去,可是他看到的蜉蝣似乎不知自己就要死去,因为还是穿着鲜艳好看的衣服,美丽无比,俏丽冻人。翅膀完全透明,身姿轻盈,宛如古代的宫妓,尾部的两三根细长的尾丝,也如古代美女长裙下摇曳的飘带。不禁发出了长叹:蜉蝣在有限的生命里还是在尽情展现自己,而作为我们人类有着漫长的生命,却不知道要走向何方。

他忧伤的唱着这支寂寞的歌曲,在千年之前,流水湖畔,这是一首诉说自己内心迷茫,对生命敬畏并且充满了忧伤的歌曲,作者想要淡然的面对生命这个严肃的话题,却又战战兢兢,无法克制内心对于时光飞逝的惊恐。

蜉蝣的羽啊,楚楚如穿着鲜明的衣衫。

我的心充满了忧伤,不知哪里是我的归处?

蜉蝣的翼啊,楚楚如穿着鲜明的衣衫。

我的心充满忧伤,不知哪里是我的归息?

蜉蝣多光彩啊,仿佛穿着如雪的麻衣

我的心里充满了忧伤,不知哪里是我的归结?

说起来人生不过百年,事实一般都是几十年。人类在哀怜蜉蝣“朝生暮死”的同时,自己何尝不是造物主的一只“蜉蝣”呢?人作为自觉的动物,在其生存过程中意识到死亡的阴影,于是人生短暂的感觉日渐强烈。在中国的传统神话中,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人生的百年时间,也不过天上的百日那么短。

晋朝时候有个樵夫,上山砍柴时候不小心进了一个洞穴,抽时间观看两位老人的一句棋,谁知道,回家后却发现自己的孙子都比自己老上几十岁,时间已经在他观棋的一小会中流逝百年。人生漫长的光阴,不过是别人的弹指一挥。人的一生也不过一只蜉蝣而已。想这些算是悲观的思想,但是这种悲观也算是对人生的一种清醒认识。

宋代大家苏东坡认识到这一点,就在《前赤壁赋》中发出感叹:“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就战场赤壁在,滚滚东流的长江也在,而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雄消失无踪。时间是如此无情,不会对任何一个人一件事情客气,英雄人物以为自己改变的事情对时间来说,不过是一颗细小的灰尘罢了。

时间本是身外之物,独自沉静,缓慢地流淌于世间,只是因为人们妄自慌乱,才令时间变得仓促而残酷。其实,生命本就是一场自顾自地表演,又何必去过分的在意这场表演的长短呢,只要深刻精彩,任何表演都是永恒存在的。

换句话说,《蜉蝣》中的蜉蝣虽然最脆弱,生命最短暂,但是也在坚定地走自己的路,等待、蜕皮、交配、产卵,完成着自己的任务,这是死亡也无法摧毁这强大意志。这也是《蜉蝣》传递出来的人生哲学。

蜉蝣有自己的逍遥自己的生活,那么作为人,也应该有自己的精彩。尽管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有一个叫“死亡”的可怕结局在另一端守候。终人的一生,也不过这个结局,但是在走向这个结局的路上,却有很多的精彩的东西值得我们去关注去努力。

这就是哲人说的:“生与死之间的距离是固定的,我们却可把两点之间的距离用曲线走得更加精彩,如果活着只是为了赶路,从生的这边直接赶到死的那边,那么活着何异行尸走肉?”

《蜉蝣》的作者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感叹了一番,光阴流逝。“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宋词中李清照说的意境很美,但是佛家有句话说的更好:“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领头云。归来偶把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其实没有必要去嗟叹人生如蜉蝣,不管生命长短,要是人们像蜉蝣一样尽心尽去完成生命中的每一件事,细体身边事,快乐感怀油然生。观花望死,在一瞬间离世而去,大不了下个轮回再来。

静好岁月人自醉,写份情书寄思念

——《郑风·东门之墠》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说起来,中国古代的情书的确惹人情扉。李商隐在这首《夜雨寄北》中就说“你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我也说不清楚。我这里巴山的夜雨已经涨满了秋池,我的愁绪和巴山夜雨一样,淅淅沥沥,凝结着我思家想你的愁绪。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家呢?和你一起剪烛西窗,到那个时候再和你共话这巴山夜雨的故事。”短短的四句诗,第一句回答了妻子的追问,第二句写出了雨夜的景致,第三句表达了自己的期待,最后一句暗示了如今的孤单。四句话,简而有序,层层铺垫,写出了羁旅的孤单与苦闷,也勾画了未来重逢时的蓝图。一波三折,含蓄深婉地衬托了与妻子隔山望水的深情。

李商隐因诗闻名,也因那些讽喻时政的诗歌而被贬官。宦海沉浮,能够有妻子同喜同忧,快乐可以加倍,愁苦可以分担,人生还有什么更多的奢求呢。正如小说《牵手》的结尾留给人们的那句话,“共同岁月之于婚姻,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当光武帝刘秀有意把姐姐湖阳公主嫁给贤臣宋弘时,宋弘谢绝了富贵的垂青,选择坚守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并留下“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句感人之言。

在宋弘、李商隐等人的眼中,那些甘苦与共的岁月、相濡以沫的支撑,是人世沧桑中最宝贵的一份真情。

在《诗经》中也有份最久远的情书——《东门之墠》:

东门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东门外面有个广场,茜草长在山坡上。两家住的近,人儿好像在远方。东门外边种着板栗树,你家无时我向往,怎能对你不想念,你不找我我心慌。诗经时代经常出现以草比喻女,以树比喻男的手法,男女互赠答唱。咫尺天涯却还是觉得有些远,多么只想与你频频相见,但愿长相守。

无独有偶,堪称世界情书典范的作家卡夫卡的情书、里尔克的《三诗人书简》、中国现代情书史上的佳作沈从文与张兆和的《从文家书》、王小波与李银河的《爱你就像爱生命》等,也是在对同甘共苦岁月的某种追忆和珍惜。虽然可能是个人风格的原因,读来有不一样的时代特色,但传达出来是同样的真情,苦乐与共,与子偕老。

这爱情的信物是两个人最美好回忆。“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活在世上没有真正的万事如意,若是万事得到妻子的理解与陪伴,那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精神安慰。明晓了这层含义,便不难理解我们前人的情书了,也不难理解我们现代人为何总是缺乏婚姻幸福感了。

你给爱人写过情书吗?你有多久没写情书了?你准备写份情书吗?我就在写一份。回忆一下共同的岁月,那无数个平白如水的日子,虽然没有咖啡的浓烈、可乐的刺激,但却岁月静好、淳朴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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