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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2 / 2)

如今他们都在菘儿谷中,池缎为了隐世,在谷内设了大量结界,而他手里有苍刎珠,季澜又被玉石散出的潭境气息入身。所有因素都齐全之下,菘儿谷与虫烟便有了联动。

貌似因缘巧合,似乎又非如此。

反倒像冥冥注定。

夜宇珹:“各教派找来菘儿谷,八成是外头发生异端,而我们身在谷内未察觉。”

季澜也联想到这点,道:“有办法先找到池缎他们吗?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大家至少先齐聚,再一同想法子。”

夜宇珹望了眼灰蒙暗沉的天色,“再往前走一段,看看池缎与安赐有没有留痕迹。”

二人经过一片高耸树木群,从树干至树梢全呈黑青模样,枝桠张牙舞爪,宛如恶鬼十指,随时要往人咽喉一勒。

季澜张望四周,围绕的阴暗景色,也让他脑中记忆不断升起,关于《仙尊嗷嗷叫》里对虫烟的描写。

【虫烟潭境,属仙门最险之地。里头布满潮意,寒气逼人,此地处于极北恶海的正下方,与世隔绝之隐地,不少未出世的凶怪全隐藏于此,一但现踪便是鲜血屠杀,潭境中多为坚硬岩壁,偶有荒草漫地,或者连接的恶海分支。放眼望去整片墨黑汪洋,水深万尺,倘若以两脚步行,压根渡不了海域,最终尸骨留于原地。海面数百座岛屿,每一处皆是险境重重。白衣仙尊一身决然,立于某处岩壁顶端,颊面发丝狂舞,望着远方袭来的强烈海风,心底早已明白,在这极恶之地,他将与夜焰宫首座,必须殊死一战。】

季澜垂着眼,回想至此,身侧人蓦地伸来胳膊,将他揽过。

季澜见对方英挺的眉宇正紧紧聚拢,便伸指揉了揉,道:“我没事。”

此刻夜宇珹表情差劲,除了前方未知险途,还有隐于他身驱的玉石气息,即是自虫烟这地方而来。

果不其然,低沉的嗓音道:“倘若你还会冷,便告诉我。”

季澜不禁笑道:“可潭境里头荒芜,约莫什么东西都找不到,上哪找御寒的东西。”

眼下温度虽低,可结界变换时的阴寒已渐散去,幸亏季澜习惯在出房吃早膳前,便将厚料外罩披上,故只要体内那股玉石寒意不发,身躯便属温暖。

夜宇珹见他颊面笑意,暖暖亮亮,聚拢的眉心这才舒缓,说道:“自是有办法。且虫烟虽荒凉,但花妖曾对你提过独隐者,既然潭境里头能藏人并且久住,可见该有的东西,硬要寻也能寻到。”

季澜点点头,觉得这话有道理,“花妖说的独隐者,兴许就是莫潇的先祖,懂得制造聚灵玉石,故被赤屠带进潭境,若能寻到他们,也许能对虫烟多掌握一点。”

总归在这里,不是敌方,便是我方。

此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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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

一片半人高的枯枝树丛里。

一名身穿红衣的艳丽女子,手里拿着短刀,朝身旁的草枝砍下,动作俐落,看得出熟练。

并且,全框式眼线。

她面上带着愤怒,道:“这鬼地方的杂草怎么那么多,砍都砍不完似的,走了老半天也不见尽头。”

阮绊棠堆满怒气,大力地往前方高草砍下,深绿枝丛随之倒地,可抬眼往前看去,仍是无边无际的深绿。

半天以前,所有仙门共聚于菘儿谷外的悬崖,没想到寻了整整半日,也找不到一个正常进谷的入口,所有人面色逐渐沉重。

起因往前推算,便是誉仙大会结束不过两日,各教派突然接连传出异状,不少弟子惨死于各教中,死状惨烈,七孔溅血,有些甚至眼目被徒手挖出,且尸骨还残存明显的魔修之气。

于是众仙门又马不停蹄地会合,共同商议。事关重大,阮绊棠身为门主,也带上几个大弟子,共同出席。一同前来的,还有道上颇负盛名的双刀门,可因老掌门仍在休养,故由双悦代表参加,赢得比武招亲的青年自然也随其左右。

就在一群人讲述完自家惨况,一筹莫展之际,那姓莫的青年蓦然发声,表示眼前情况兴许有突破口,接着众人便共同启程,来到传说中的神医谷。可对着那万丈悬崖,却是无人敢跳。

毕竟传闻终究是传闻,万一这一跳,没进菘儿谷,反倒去见了阎罗王,简直得不偿失!

阮绊棠见大家讨论许久,又绑手绑脚的放不开,在崖上等了半日之后便决心跳下。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红色衣衫身影一跃,消失于崖边。

接着是双悦与莫潇,也终于受不了其余拖拖拉拉的仙门,直接跟着坠入。

几人这一跳,又无池缎带路,菘儿谷结界受了干扰,随即发出雷鸣重击声。

阮绊棠入内之后,半天内约砍了一亩的草地,可放眼望去,貌似连半根草都没少,眼前全是枯枝横生,前路难行。

与她一同跳下的大弟子,警觉问道:“门主,这地方有异,与传闻中的神医谷景象不同。”

阮绊棠面色不佳,“我自是知晓,这里既是神医谷,应是满谷的药草药花,眼下这破败模样,说不定是池缎弄出的幻境,防止外人入侵。”

大弟子一脸心惊:“可我们进来这地方至少两个时辰,除了眼前这堆荒草,什么也没见到。”

阮绊棠闻言,也稍微收住割草架势,道:“莫潇说了,池缎与夜焰宫也许清楚仙门异状的由来,故我和各家掌门才会决议来这儿。倘若未见到人便离开,没将事情弄个清楚,怎么对得起门中死去的师姐妹。”

大弟子连忙点头:“门主说的对,为了师姐妹,至少得撑到见了神医他们再说。”

阮绊棠接过对方递来的水袋,豪气的喝了几口,道:“此次巫凤教出席,派了个姓柳的青年。这人我从没看过,听闻是巫傲的情人。”

大弟子点头:“对方名唤柳卿,我听说过他与巫教主的事迹。但巫教主为何不亲自当场?”

阮绊棠:“或许是比武大会上接了霜雪门仙尊一掌,至今尚未复原。”

大弟子:“说到霜雪门,有人说仙门茶会的花妖,最后是让仙尊给退散了,既然仙尊金丹已恢复,为何如今仍与魔尊同行?”

阮绊棠一脸正义:“兴许里头有不为人知的苦衷,两尊之间的冤仇并非小打小闹,从当年的雪地屠杀便能略知一二,如今除了恶斗一场,打个你死我活,其他方式自是无法解决的。”

两人谈话之际,眼前忽地一阵窸窣声。

阮绊棠瞬间露出警戒眼神,“小心!前方有东西!”

大弟子也将自身短刀横于胸前,注满灵力,做出御敌姿势。

结果等了半晌,前头什么影子都没飘出,倒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先行传来。

“你这谷内的结界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设着设着就连接到潭境了!?”

另一道声音回应:“爻儿别气,这我也不清楚。过去我天天埋头制药捣药,跟虫烟半分不熟,这回兴许是宇珹身上带了珠子的关系。”

阮绊棠瞪大眼眸,望着从另一侧草丛踏来的人影,对方几人与她一样皆是寸步难行,只是她拿着短刀割草,他们是拿着长剑挥斩。

安爻原本又要骂出口,何凉凉却先出声了,忧虑道:“师父他们不知人在何处,刚才我们急着上悬崖,走的太快,居然就分散了。”

安赐持剑斩草,随手挥砍间,眼前一小区域的荒草即夷为平地。

他回道:“此刻宫主与你师父在一起,应是不会有大碍。”

池缎忍不住转过头:“是啊凉凉,你还是先担心我们自己吧。”

安爻仍是一脸没好气:“能否有人先告诉我,为何大家会莫名进入潭境?”

阮绊棠听见不断出现的潭境两字,立即高声说道:“喂!你们说的潭境,该不会是虫烟吧?”

对面四人随即隔着一整片荒草望过来。

安爻睁大眼道:“阮门主怎么在这?”

阮绊棠:“我跳崖。”

何凉凉闻言,不禁叹道:“哇。果真是女中豪杰!”

阮绊棠却无心思理会称赞,语调急促道:“你们刚刚的谈话属真?我们此刻就身在虫烟潭境当中?”

安爻点头:“确实在潭境里。”

一个时辰前,他们离开制药小屋,走不过几十呎,身边景色蓦地移转,从一片绿意盎然的菘儿谷,变成黯淡惨色的岩壁,又走了一阵,便看见这片半人高的荒草,仿佛乱葬岗一样生长。

阮绊棠:“可我们分明是从悬崖跳入菘儿谷入口!怎会一下来便成了虫烟潭境?”

池缎:“因为苍刎珠在夜焰宫手中。如今夜焰宫在我谷里作客,倘若珠子出动异动,意外连动两边结界,导致空间层叠传递,确实有可能。”

阮绊棠简直不可置信,“那如何能出潭境!?”

池缎耸肩:“不知道。总归倘若出不去,便是等死。”

阮绊棠:“…这还用需神医开口?”

一旁大弟子已是惊吓不止,扯着阮绊棠衣摆,颤声道:“门主!虫烟向来是禁忌之地,为何我们会误打误撞掉进来了!能否先找找出路!”

安爻翻了个白眼:“方才不是说了,没有方法出去,不如先看看周围有什么能利用的东西,若要在潭境中待上一个半月,整日紧张兮兮地也于事无补。”

阮绊棠也竭力保持冷静,道:“右护法说的对,不如我们暂且同行,一同想办法。”

何凉凉在旁听了许久,终于开口道:“那就先离开这片草地吧,这草长的高,颜色又阴森森的,极为怪异,大家别久留。”

一群人便选定了个方向,由池缎与安赐持剑开路,阮绊棠也将收起不久的短刀再度拔出。

大伙儿边走边斩草,艰难的往前行进了一段,可不论挥斩速度多快,前方依然充斥着高草,看不见半分地面。

安赐忍不住皱眉,朝池缎道:“这地方不太对劲。”

池缎神情凝重,摆出手势,让大家动作先停,接着迅速环视周围一圈。

远处突地传来一小声吱喳。

声音不大。

安爻往声音方向看去,一只全白的雪色生物倏地闪进视线里,他眼眸一亮,喊道:“仙尊!”

虽隔着数百尺,可他定没有看错!

那团白毛,是雪松鼠!

何凉凉听见这唤声,也往他视线方向看去。

果然,两道颀长的身影,正不急不徐的从草地另一头走来。

雪松鼠就待在季澜肩上,好奇的四处张望。

何凉凉眼眶瞪睁,喊道:“师父!我们在这!”

可对方二人却仿佛未听见这声高喊,仍是自顾自的走着。

池缎立即觉得有异,伸手让何凉凉停下叫喊。

众人就这般盯着对方二人,往草地这头走近。

安爻看了一会儿,诧异道:“宫主与仙尊为何看不见我们!”

分明不过百尺之距,由他们的位置看出去,季澜那儿也是被高草给挡住腰腹以下,可眼下走路的模样,一点也不像行进在草丛中步履难行,反倒像踏于平地。

阮绊棠也察觉了不对劲:“仙尊那头为何如此诡异?”

池缎:“话别说早,诡异的是那头,还是我们这头。”

他们身周全是砍不完的荒草,若说其中一方是身处幻境,不一定是夜宇珹那边。

此时此刻。

草丛另一端。

季澜道:“安赐他们可能在附近吗?”

夜宇珹:“结界连动,有时会有错位。倘若没有,大家距离便不会太远。”

季澜:“可我们走了一个多时辰,什么都没看见。”

他有些渴,肩头的雪松鼠约莫也是。故才跳出帽兜,在他肩上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吃的,但这附近全是阴森景象,不只没水,更遑论长满新鲜果实的大树。

夜宇珹见他逗弄着松鼠,问道:“渴了?”

季澜应首:“等会儿路上顺带找找水源,不过这里虽潮意重,却没见到半个水潭。”

“这里没有,下一处也会有。”夜宇珹话落,便伸出指。

季澜顿时嗷了一声。

脸颊疼!

对方懒懒地放下长指,表情未变,“水源边走边寻,可得先等我们出了这个幻境。”

季澜听见最后两字,神色无半丝意外,一边揉着脸颊,回道:“果真如此。刚刚脚下踏的几块石面,似乎已走上两三轮。”

故他也察觉了,这地方倘若没有机关,也属幻象。更诡异的是,他俩一路顺着草丛走,居然就这般不动声色的进入幻境里。

他有记忆,《仙尊嗷嗷叫》曾粗略提及虫烟的幻境,数量不少,属随机出现。可原文里进入幻境的并非原主,而是其他仙门子弟,故对此并未详细描写,皆以一两笔带过。以至于季澜眼下也无法预料,这里头会有什么。

他道:“我们何时进幻境的?”

“刚入虫烟不久便触动了。”夜宇珹往天空瞥去,道:“且这幻境还设有额外的结界,需先找破界方式。”

他抬起胳臂,往旁一挥,不远的岩壁地面,刹那间裂出一道长条裂缝,迅速向前延伸,看上去无止尽,可在百尺之外,便猛然停止!似乎碰到一股隐形的墙面,将那股裂地的力道挡下。

停止之后,裂缝又忽地从尾端闭合,一路阖至季澜他们脚边,地面再度完归完好,仿佛方才的土崩地裂没有发生过。

季澜望着这幕,心中有些不宁。动身与夜宇珹一同踏过草丛,走至裂缝的尾端。

他往前呼了口气,不意外的看见一丝微光反射,且吹出的风也被反弹至脸面。

看来这处便是幻境的结界面,静止之下,肉眼无法瞧见,可一旦有微风拂过,即能窥知一二。

季澜帽兜中的雪松鼠,原本安稳的窝躺着,听见动静后便跟着伸出头,可模样却与警戒的二人不同。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不断探来探去,看来兴致勃勃,貌似要往雾镜结界冲去。

季澜赶紧拽住他蓬松的尾巴,这一头撞上去的话,不知道有多疼。

可阻止的同时,又思及雪松鼠既能一同进入虫烟,说不定本身有什么能力,能帮忙破除此界。

如此思考下,季澜即将手缩回。雪松鼠瞬间从他衣摆滑下,一团毛球快速滚落于地,接着迅速靠近结界面,一副要冲入并破解的架式。

季澜蓦然感到有希望。心道,看来幻境金手指就是你了!

去吧,雪松鼠!

只见一坨雪球奋力向前冲,与结界相碰之际,刹那发出劈啪数声和些微白雾。

季澜眼眸一颤。

没错呢,这便是金手指开启的声音。

雾气飘散后,他定睛一瞧。

只见一团白毛就倒在结界前方,呈现阵亡模样。

季澜:!!

他赶紧步上前,蹲身将雪松鼠捧起。

夜宇珹见他面色担忧,便伸出两指,对着那小小的身躯一点,几道浅淡的光线从他指间倾泄,稳定的送进雪白身体中。

季澜讶异道:“雪松鼠属动物,居然能注灵?”

夜宇珹:“菘儿谷与外界不同,生长在里头的动植物皆有带灵,自然可以。”

季澜担心道:“他真的只是撞到脑?”

夜宇珹:“他冲撞结界过于大力,昏过去罢了。且这结界只能将人围在同一地,没有其他功能,要不方才地裂时,便会有反噬。”

季澜这才点点头,手里毛茸茸的小动物,眼睛正闭阖着。

半晌后,夜宇珹才收回手。

季澜掌中的白毛轻颤几下,蓦地用力睁眼,一股脑儿的弹跳起身,顺着雪袍袖摆,奋力溜到季澜肩头,直接钻回宽大帽兜中。

季澜这才放下心:“看来他确实是撞到脑袋而…”

可话未讲全之际,他眼眶便倏然睁大,剩下的话语全消失于嘴边,视线直对夜宇珹的左后方!

夜宇珹立即察觉,顺着视线偏身望去,眉宇也于瞬间紧皱。

不远处,立了道黑袍身影,身上缝绣的金线与他一模一样,样貌更是相差无几。正弯着同样的笑靥,望着他俩。

而那勾起的弧度,无半分温度。

季澜随即背后发冷。

面前乍然出现的黑影,周围散发淡淡黑雾,宛如整个人从雾中生出。不只身穿黑衣,还一头黑发,手里握了条细长皮面的东西。

夜宇珹沉聲道:“是幻影。”

持着他惯用的黑鞭。而那鞭子,同样也是幻影之一。

季澜不安的应首。

此刻幻影的神态,活脱脱便是他当初追看《仙尊嗷嗷叫》时,对夜宇珹的既定印象。原文越到后头,对方眸中的锋利越似利刃,似乎随时能将人千刀万剐。而那些刀与剐,最终都在原主身上。

夜宇珹紧盯前方,黑影握鞭的五指正在慢慢握紧,明显随时要出手。

诡异的是,对方分明化做他的面貌,可目光却没对在他身上,而是逐渐聚焦…

最终,落在季澜的方向。

神态充满嗜血。

夜宇珹低声朝身侧人道:“退到我身后。”

季澜便顺着步往后踏,然而幻影的视线也随着他移动,散着冷酷的脸庞,形如鬼魅,宛如降世阎王,头脸因他移位而跟着缓慢偏转,模样僵硬不自然。

季澜望着那张脸,顿时胃腹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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