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家出了向茵这个才女,考上了全国鼎鼎有名的清华大学,向华东脸上有光,见女儿执意要去北平念书,他也允许了,主要原因是他在北平有个商界好友,叫李清风,经营着一个规模较大的旅馆,两人交情深厚,可以托他照顾女儿。
向茵虽然是女儿之身,但经受过一些西式教育的向华东并不希望女儿老老实实地嫁人,让女儿出去闯一闯,见见世面对她也是有好处,而抱有老旧观念的向夫人则哭成了泪人,觉得女儿将要一去不复返了。向华东好声安慰她,说女人家也能像男孩子一样有出息,读书出来也能创出一番事业。向茵并不打算跟母亲解释多少,因为她随考上中山大学的李红硕痛痛快快地去香港玩了一圈。
临近八月底,向茵就要起身前往北平念大学了,在谁陪同她去北平的问题上,她与父母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向华东和夫人当然希望同女儿一块去,但已经有明显独立意识的向茵则不希望父母陪她一块走,理由是父母平常经营酒店,忙得很,抽不开身。在谈到其他人选时,向茵脱口而出:“宗仔陪我去吧,他最了解我了,能保护我。”
向华东和夫人还是放心不下女儿的安全,最终三人谈妥:向华东和于连宗送向茵去北平,等安妥完毕后向华东和于连宗再回广州。当三人叫来于连宗和于石弓,告知他们这个消息时,于连宗吃了一惊,毫无主见地望向父亲,于石弓思考一会,对向华东一家人恭敬笑道:“宗仔能护送大小姐去北平年大学,算是他的福分,也能让他见见世面。”然后转头对于连宗叮嘱道:“你一定得把向老板和大小姐安全护送到北平,知道吗!”
于连宗根本不知道北平在哪,远不远,见父亲答应了,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向茵则对他做个鬼脸,于连宗对她微微一笑,但心里有种莫名的情感:茵姐就要去远方念书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她。
在出发前的一天,向华东在三元酒楼为女儿置办了一场盛大的升学宴,几乎宴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赴宴的小红和添仔听说向茵要跑到北方念书,一脸无奈和惋惜,特别是添仔,神情特别失落,口中喃喃道:“完了,再也见不到她。”
这回他又带来了亲手制作的盐焗鸡,机械地撕下鸡肉自个吃着,然后猛地朝于连宗道:“宗仔,你会做盐焗鸡不?”于连宗微微摇头道:“不太会。”添仔急骂他的无能,随后把自己做盐焗鸡的独家秘方授予他,最后命令道:“到了那边,要是她吃不惯什么馒头、面条之类的东西,你就按照我的方法做盐焗鸡给她吃,她要是觉得好吃的话,你就说是我特地交代你做的,懂不懂!”
于连宗忍不住笑了一下,点点头,添仔这是在传递变相的爱意。宴会上,向茵穿着一身白色素雅的连衣裙,落落大方,楚楚动人,朝着每个桌子上的人道谢敬酒,笑容甜美,添仔痴痴看去,眼神迷离,有种忍痛割爱的感觉,最后恨恨道:“等我有钱了,一定把她夺回来。”
小红和于连宗怒问他到底想干嘛,添仔埋头吃菜喝酒不说话,等光艳动人的向茵优雅地走过来时,添仔勉强挤出笑容,痴迷地盯着她,向茵很不好意思地害羞一笑,举起杯子轻轻碰了一下添仔的杯子,转身回头,跟于连宗和小红欢快地聊了起来,添仔还木然站在桌旁。
次日,广州阴雨绵绵,天色灰暗,向华东三人外,还带着两个拿行李的下人一同乘坐开往北平的火车,向夫人在月台的栅栏外哭得像个泪人,于石弓没说什么,只深深看他一眼,叫他保护好向老板和大小姐,小红则一脸不舍,买了些水果赠与他,叮嘱他好好练习武功招式,遇到坏人还能防身,于连宗点点头,李红硕一脸忧愁对于连宗道:“宗仔,北平局势越来越乱,你可得好好照顾阿茵,她比较任性,容易吃亏,你得适时制止她。”雨水打在她脸上,说着说着她哭起来,双手按住于连宗的肩膀,于连宗安慰她别哭,说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向茵的。
于连宗道别了父亲于石弓、小红等人,正要走过挤满雨水的过道时,添仔才从送别的人群中跑出来,手里拿着三只用砂纸抱着的盐焗鸡,冒着热气,连忙喊住于连宗,把鸡托付于他,然后再秘密给他一个黑色包裹,于连宗惊问是什么,添仔望了望已经坐在车厢位置上的向茵,向茵对他微微一笑,他也笑了一下,然后对于连宗郑重道:“枪,以后要是谁敢动向茵一根汗毛,你给我毙了他。”
于连宗大吃一惊,连忙退给他,道:“我还带着一把在身上,这把你用着。”刚说完火车“呜呜呜”鸣笛着,添仔一狠心把包裹塞在于连宗身上,骂道:“你不拿着,等向茵出事了我第一个就毙了你,快点上车,好兄弟!”添仔一脸神伤,猛地跟于连宗拥抱一下,于连宗心下大为感动,收下黑色包裹和盐焗鸡,重重点点头,转身走进了车厢。
“呜呜呜”,冒着黑烟白气的火车驶出车站,告别了送行的人们,开向几千里之外的北平,于连宗坐在车上,百感交集,眼眶泛红,他心里暗暗道:“阿爹、小红、添仔你们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