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珪微然一笑,将两张信票放到了他的手上。
严文胜和王志刚都吁了一口气,面露笑容。
“好,我该走了。”
说罢,萧珪就朝外走去。严文胜连忙跟了上来。
郝廷玉等人,都已经准备妥当,在雕楼下面的院子里等着了。一阵骑卒也已集结完毕,准备护送萧珪等人离开这里。
萧珪与严文胜刚刚走到楼下,军堡的楼上,突然响起了一记高亢雄浑的号角之声。
萧珪抬头一看,四楼的窗边有一个人正在吹号。看样子,应该就是邓通。
站在萧珪等人身边的骑卒们,立刻发出大喊:“全体集结!!”
与此同时,军堡里的所有兵卒全部闻号而动,以极快的速度朝雕楼这边集结过来。
郝廷玉等人有一点惊讶,纷纷议论起来——
“莫非是敌袭?”
“不会?”
“大唐与吐蕃已经停战,应该不会有敌人,打到这里来?”
“谁知道呢!”
大约五六百名将士,以极快的速度在雕楼的下方,排列成了一个十分严整的步骑方阵。
严文胜有点惊讶,小声道:“分散在各处的五百多人,集结如此之快。结阵之后,竟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萧珪说道:“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郝廷玉感慨道:“原来,这就是我们大唐的边军。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军队!”
片刻后,邓通和王志刚从楼上走了下来。
邓通再次披上了他的铠甲与战袍,头戴兜鍪腰悬长刀。仍像当初萧珪等人在县衙里第一次到的那样,他紧绷着脸不苟言笑,甚至还有一点凶恶。
王志刚点起一队兵卒,奔向了那个不起眼的小木屋。
邓通走到萧珪面前,抱拳施了一礼,“我代他们,谢谢你。并叫他们,出来和你道一个别。”
萧珪微然一笑,“好。”
虎牙有点不解,小声的问站在她旁边的严文胜,“严大,他说的那个他们,是谁呀?”
严文胜拿手捂着嘴,在她耳边小声道:“活死人。”
虎牙吓了一弹,“这这、这里闹鬼?!”
严文胜煞有介事的瞪了她一眼,“小心说话!”
虎牙咝咝的吸了两口凉气,“不会是真的?”
严文胜重重的“咝”了一声,因为红绸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腰肉。
片刻后,王志刚带着那一队兵卒回来了。
萧珪等人看到,他们每个人都抱着一些灵牌。随后,这些灵牌被分发到了站在前排的兵卒手中。
他们把灵牌放在自己的胸前,每个人的神情,都是分外的凝重与庄严。
邓通走到队伍方阵的前面,大吼了一声,“致敬!”
除了那些手捧灵牌的人,所有的兵卒同时抱拳一拜。
衣甲嚯嚯,气冲斗牛!
萧珪凝视着他们,叉手而拜,还了一礼。
王志刚走到萧珪身边,抱拳一拜,“先生,请登车,我送你们走。”
“多谢。”
萧珪等人陆续登上了几辆,临时从外面租来的马车。王志刚带着三十名骑卒,随行护卫。
虎牙上车的时候看着那些军士,对红绸说道:“红绸,一会儿把严文胜再揍一顿。哪有什么鬼,他就知道吓唬我!”
红绸点头,催她赶紧上车。
虎牙却道:“你有没有感觉,他们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红绸扭头看着那些军士,认真的点了一下头。
车马一行,慢慢的开出了平戎军堡。
直到走了许远,萧珪回头看去,那些军堡里的汉子们也仍旧结成方阵,保持施礼的姿势未变。
萧珪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可是没过片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与他同车的严文胜,对他说了一件事情,“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好,我本不该扰了你的兴致。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又不得不趁早提醒你一下。”
萧珪骂咧道:“拐弯抹角婆婆妈妈,有事不会直说吗?”
严文胜便说道:“先生,我们没钱了。”
萧珪一愣,“啊?”
严文胜说道:“先生刚刚,把随身携带仅有的两张信票,全都给了张都尉。那一日夜间遇袭,我们大部分的行李已经葬身火海。其中有一个包裹,里面就装着影殊大管家给先生准备的金币、银币和丝绢。”
萧珪眨了眨眼睛,急中生智的说道,“大火烧不坏金币。我们现在重回县城去找一下,应该还来得及。“
严文胜说道:“先生,我们在军堡里住了两天,火灾现场肯定早被清理了。就算金币还在,哪里还有我们的份?”
萧珪的脸皮抽搐了两下,突然没了话说。
严文胜小小声的问了一句,“先生,大手大脚疯狂挥霍的感觉,应该很不错?”
萧珪怒目一瞪,“你想死吗?”
“不不,我不想!”严文胜连忙作揖赔笑,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只是在担心,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吃什么?”
萧珪说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严文胜苦笑,“可是我睁眼看到的,全是穷山恶水。还有,等王志刚送我们走出萧关县,我们就得集体下车步行了。因为,我们的车和马全都没有了。”
萧珪眨了眨眼睛,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