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床,但今晚却是翻来复去,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许是被那一通容越钩的往事勾起了刻意遗忘的过去,望着窗外的月亮,心忽然空得厉害。我来这里已经六年了吗?我拼命想着小师叔,想他的温柔,想他克制的激情,想着他宠溺的拥吻……可是却仍然驱赶不走那透心彻骨的空,空到一点点浸噬着血脉地微微生疼。
夜空中突然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短笛声,清越悠扬,却因为距离的关系,而朦胧得让人分外沉醉。我渐渐放松下来,这一天其实真够累的,赶了两天的路,晚上还被恼了这么一通。慢慢的,我合上眼渐入梦乡。
恍恍惚惚间,脸上传来阵阵轻柔的搔痒,渀佛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在面颊上移动一般,我反射性地伸手想将它挥去,却不料抓了个实。
我猛地睁开眼睛,却不免狐疑自己是否仍在梦中。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坐在床沿,俊美的容颜在月光下更显得如梦似幻。他的眉目和天月挽有些象,但相较于天月挽无论五官,身材,气质都完美到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空中阁楼般的不真实,眼前的男子生动了许多。
他勾着一边的嘴角浅笑,不是那种邪肆的魅惑,而是浅浅的,浅浅的,渀佛勾在人心头,抓不住也驱不散。星眸中溢彩流动,柔和的光芒背后渀佛无尽的沉暗,浓重得渀佛黑洞般吸人心神却又厚厚地阻隔着别人的探究。
就是这样一个如海市蜃楼般美得虚幻飘渺的男子,我的脑海中却一遍一遍地敲着警钟,他是一匹狼!现在的他,看似孤独,高贵,优雅,渀佛所有世间美好的词都能加诸在他身上,让任何女人疯狂,心痛,但褪去那曾面纱,眼中沉厚的黑幕拉下,他就是杀戮的君王,血腥,凶残,狠戾。
作为主人的他在我们抵达别庄的时候,并未现身,我们甚至是从接近容越钩住的院子的那扇偏门进来的。但现在却半夜摸入我的房内,睡梦中游走在我脸颊的手指,是他在审视我吧!我偶尔也会犯花痴,但不是白痴,他的举动不可能是深情眷恋,也不可能是恋慕我的美貌,倒更像是在逗弄他的猎物,所以也毫不在意会将我惊醒。
是我的身份引起的吗?无论是曾经夜枭的弟子,还是景王另眼相看的女儿,或是如今天水宗待选圣女的身份,他狩猎的是什么呢?
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任我将他打量个遍,四目相对,他甚至若在街上遇到一般,不吝啬展现一丝微笑向我点头致意。
我不动声色,静静地躺着,尽量让自己放松,表现得无所谓。但我知道我的手心在冒汗,而且绝对不是因为天气热的,甚至不由自主地将手里抓着的东西越抓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