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后,我用被子裹了个人形塞床上后,便换上夜行衣,返回前山的接天峰下。今日老天也算陪合,平地上的风并不大。只是走在通往山顶的,才两人宽的石阶上,那山风还是刮了脸上生疼。走到尽头,是前几日来过一次的一个丈余方圆的平台。我寻找着记忆中应该有门的位置。可惜大致方位确定了,却找不到靠近的路。
当我第三次转到那个秃子头上一根发的那从青草边的时候,我忽然想放声大笑,还说怎会这么简单?原来真的连靠近的路都走不到,这里,是被布了某种阵法吧!我摸摸鼻子,自我安慰,设了阵法,固然不容易进,但大致能说明后面没陷阱。要是进了太顺利,我才该担心,不是吗?毕竟除了掌门那里,就这里能找出接天神珠和神水。没道理是个人都能进去搞到。
我就着月光,仔细分辨这是用何布阵的,石头?树木?不怕交底,对于阵法,我尚停留在比外行看热闹稍稍好一点的阶段。不知是因为场地简陋的原因,还是布阵之人只是制造点麻烦,我兜兜转转半个时辰后,居然走了到回去往下的石阶边。没有回头的勇气,就这个简单的阵法,让我明了,破它或许不难,找到打开山洞的机关,有心多琢磨也许也能办到,但后面……应该还有后着。
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地方几眼,展开轻功飞快地回到后山的雪湖居,却不撞到有些微醺,一个人坐在湖边小亭吹冷风的容越钩。
原本想欺他眼睛不便,不打招呼就越过去,不想被他喝破:“你不是称不舒服,早早回来了吗?如今月已上中天,怎的才回来?”
语气中的不冷不热早就习惯,拆着字字句句,渀佛有那么点关心的意思,只是……他是不是怀疑了什么?我作出无所谓的样子,一个纵身在亭子的石栏上坐下,低头看着不远处的他:“是不舒服。身子不舒服只是小事,练武之人,哪那么脆弱。只是心里不舒服,就没办法了。前头人生鼎沸,不知怎的,只觉得一个人越加掺得慌,四处走走罢了。或许我该出去走走。”
“你想去哪里?你不就是和我一样,不想回邑都那个空冠着家的称号,其实比哪儿都冰冷的地方才留在这里的吗?过了年,还有春节,还有上元节……然后,一切才会如常。”他在我心上敲响几个回音,他和我,都是寂寞到无家可归的人啊!他……真是喝多了,那个在问我要不要嫁他都问得平静无波的人,此时却有些自弃,悲伤还有一些怨恨。
是啊,他的遭遇,他为什么不恨呢?有怨恨是很正常的。就一如,如果我真是秦娴,我也应该恨的,不是吗?只是终究什么都没说,叹了一声:“昨儿个师傅已经找齐了治你眼睛的药材,也许不用到夏天,你的眼睛就能恢复如初了。我……真的累了,要去休息了。新年……快乐!”
烟花在半空绽放,点缀着夜空的绚烂。我看着身前的黑影,没想到,今天的年夜,居然会和他一起。摇头笑笑,起身欲离,却被他出其不意地一把抓住,随后紧扣在怀里。
只是拥抱!没有声息的紧紧拥抱。半晌,他只在我额头印上一吻:“这个不算冒犯吧!我……也会有累的时候。偷一点温暖,就一点。”
谁偷谁的温暖?我抬头看向夜空绚丽的烟花,渀佛看到阿九的脸,又渀佛看到许久不曾想起的凤潇,忽又变成那个总爱找我打架的陆离,一心赠琴的花映灼,皮皮的雷隍,演绎完美虚假却脆弱地真实的天月挽,妖孽的天月琉殇……男人和女人,不一定都要说爱,可以在第一眼彼此讨厌,也可以在第一眼彼此喜欢;可以欣赏但不靠近,可以靠近但不亲近,可以亲近但暧昧不了,可以暧昧了也不定执手相拥。然后有一天,所有的,陌生的,熟悉的,是否都可能背道而驰,甚至刀剑相向?
这一刻,我无意坚持什么,其实在每次月圆发病的时候,倒是偷了他不少温暖。给他一个紧紧地回拥,然后在烟花中告别。他,不是我的他!<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