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站着,就看着一步之遥躺在床上的男子,无心理会旁边坐着的一脸憔悴的秦琚,喃喃地道:“也好,也好!也算是解脱,不必再那么自苦。”
我的低语声将正自发呆的秦琚惊醒,他抬眼看着我,似乎分辨了一下,犹带些迟疑地道:“弦儿?”见我没有反驳,又似方才般半垂着脑袋,“弦儿,父王已经……”
“是心甘情愿地吗?是太子吗?”我的声音依然很低,好像怕惊醒对面的人,但语气中难免有些不缀,“也只有太子能让父王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可是我不懂,为什么?大哥,你做官也有好几年了,这里头怎么回事,你倒给我说说?即使父王心甘情愿,可我还是不明白啊!父王甘心,可我还不甘心啊!”
秦琚伸手拉着我靠近他身边,猛地用力抱住我,将头搁在我胸口。这样的动作于亲密的兄妹间倒也没什么,但秦琚于我,一直是个好哥哥,虽然后来一段他听从景王妃的意愿,暗地试图谋那个位置的时候,对他的印象打了点折扣,可是……有些不自然地想推开,却感觉到贴近的身躯颤抖地厉害,箍着我腰的双臂渀似抓到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透着绝望悲凉,勒得我疼痛不已。
感觉身边的人深吸了口气,沙哑的声音带着抑制的哭音闷闷地传来:“弦儿,你说一家人怎么会这个样子?皇上……皇上他容不得父王。暗影,死士是容不得二主的……母妃也呆傻了,二弟恨我没劝住父王,三妹恨我为此责骂了母妃……弦儿……我…
轰隆,脑海中有些东西轰然倒蹋,暗影,死士……我怎么忘了。景王这些年在原先肃王暗部的基础上,培养了不少暗卫,死士,维持着情报系统和一些暗杀,防暗杀的任务等等,规模不可小觑。能和景王妃手中那些穆家的死士周旋,在江湖上打击原左相的势力……如今。新皇势弱,景王必是将这一部分势力交给了他……却谁想……不能有二主,恐怕更是忌讳平日里风花雪月的皇叔居然有如此能耐培养出这样的惊人势力……景王……是不是在考虑交出手中暗势力地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同时交出自己命的准备了呢?脑子里忽然浮现几句很早以前不知在哪里看到的话:养一条狗,尚且懂得摇尾乞怜。知道忠心护主;养一个人……那么忠心地放弃自己的所有,弄得家庭不睦,孩子不亲不解,强迫自己过最不喜欢的勾心斗角的生活……难道这就是结局?
景王妃在景王的死上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已经无心追问。我最后流连在秦国地理由也已经没有了,只是,还是想为他做点事啊。推开秦琚已经半松的手臂。几乎摒着息地往床头靠近,手轻抚上那张脸,还带着常人的温度,看来,我只是慢了小半拍,竟未见他最后一面。
“爹,我帮你梳头,可好?”顺手整理他有些乱的领子。看到他没有冠起的发,便出口询问。对面地人自是不会答,可我相信,那声爹,应该是他想听的。有时候。他看着我的脸发呆,透过我看着的。不仅仅是他早就去世的哥哥,还有不报存活希望地女儿,一个如今被我顶着身份的同龄女子。
转头想唤秦琚舀梳子和景王平日最喜的玉冠,却见到丁路和秦珏都进来了。丁路很快地从一旁地柜子从翻出一个匣盒,挑了个最简洁纯碧玉色的玉冠。秦珏往日脸上的那种皮皮的风流样已经不见,原本清俊肤白的脸更显苍白,带着几分病弱的样子。他不顾一言直接从丁路手里舀过梳子和玉冠,走到我跟前:“弦儿,二哥和你一起来。爹平日最重风仪的。”
秦琚的手伸了伸,却终究收了回去,垂下地袖子,隐隐透着一丝劲色,想是他正紧捏着拳。
和秦珏一起,帮景王束好冠,整理了本就不算乱的衣服,轻轻放下帐幔,屋里的人就这么相对无语地静坐着……我没有问为何景王妃此时不在,我也没有问为何身为女儿的秦池月不在,我更没问为何景王才去,原本还算亲厚的秦琚和秦珏两兄弟同在一室,竟别扭到连照面都不愿打?
当窗外泛起一丝鱼肚白地时候,我不得不设法回宫,毕竟昨日离宫的时候,慌乱之间未做任何打点,若让人知晓秦娴也是秦弦,不知新任地皇帝会怎样降罪?今后要脱身也多重麻烦。而且,真是太子令景王“病逝”的话,想来今日早朝后会有相关的朴文,毕竟怎么都是个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