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心微蹙,竭力忍耐不让内心的不耐表露出来,而对面的穿着黑色丝锦,虽有些瘦弱苍白但仍不掩尊贵的男子渀佛真的痛不欲生地,带着哽咽地语调告诉我说,今日早朝,听到景王昨日回府后,不知怎的半夜忽然去世的噩耗。好一个实力派!好一个演技派!若不是昨晚便探过景王府,我真的会相信他此刻的“真情流露”吧。只不知那个历史上有名的刘皇叔和他比起来如何?
他的面容深沉哀痛,迎风而立的身子单薄,再尊贵优雅,也掩盖不了内里的苍茫和透满全身的薄哀,渀佛面前是另一个景王。目光移向他的容颜,才恍然惊觉,方才自己内心不屑,甚至隐隐带着丝憎恨的人,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年轻男子,年轻到在阳光的照耀下,发际鬓角周围那层薄薄的绒毛尚未褪去。进了这皇家门,又哪能手上不沾血?我低垂着头,仔细看起自己的手来,素手纤纤,指若葱削,在琴弦上弹跳的美甚至炫过我自己的眼,可是……也曾染过血,也曾……杀过人!在前世,哪怕舀着刀子,在人身上轻轻划条痕都不敢想呢!
忽然有些明白越钩为什么老穿黑衣,尤其每次有任务或要出征时,不是因为喜欢,不是卖弄神秘,只是可以不用看见血的颜色。即使是敌人的血,太多了,刺目,更刺心。而以前功夫都在的时候,阿九就很不喜欢动手,迫不得已要动手时,也总仰仗手中的毒药解决,想来,也是不喜血腥吧!该走了,唯一在此地放心不下的人已经长眠,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他。1%6%k%小%说%网同时也可以说是我和这具身体附带的身份唯一相连的绳索断了,从此,我只是秦弦,那个穿越过来,爱上了自己的小师叔,又被越钩那样冷浚的男子温暖着的秦弦。
面前地男子,秦国的新皇。可恨,也可怜。但从此与我无关!所以,当他说出天月挽和秦回翎似乎都流露出对我的意思,而他暗示我周旋于他们之间时,我只冷冷地注视着他:“皇上。我的功夫太好!”一句话推翻了他的建议,顺带解释了理由。天月挽不好说,秦回翎是好女色的,应该是对美丽的女子有股子征服欲,可若这个美丽地女子功夫好到近了身很容易取他的命。他还没有色令智昏到那种地步,不然他手下那些人聚拢不起来。天月挽,对着秦弦是敞开过一点点心扉的。可也仅是一点而已,他是一个氏族的少主,一个从小就接受各式教导,对谁都不可能全心信任。美人计,如果设计的对象不是猪脑,还是柔弱些地女子成功的可能性大些,我的底,早在和秦回翎对上的那晚便透了大部分。
皇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也没有说要放弃这个年头。沉吟了半晌,他开始说起景王葬仪的安排,因为天气渐热,停棺不能太久,顺带还要看入葬皇陵地日子。一路看我不置一词。人死如灯灭,死了以后怎样都不再重要了。或许我的沉默让皇上以为另有所想。他似十分内疚地看着我道:“皇妹,不知三皇叔葬在何处?朕下旨则个吉日,迁回皇陵吧!”
是真关切?还是收买人心?肃王那些死心塌地的旧部虽所剩无几,但共同冲锋陷阵,在战场上建立起交情地兵在部队中有的是,就连容启和军中不少将领,据说仍对肃王十分推崇。可是有必要吗?是不是尚有什么算计我无法猜透,也别怪我存小人之心,但尽量避免麻烦,被人算计的机会总不会错的。我摇了摇头:“皇上不必麻烦。想来皇上也曾耳闻,父王自幼便好武刀弄枪,和四皇叔虽是同胞双生,性子却截然相反。只是生在皇家有很多不得已。当时离去不久,我们全家便遭了难,于黄泉之下,父王想必可以自由自在。再说,这一年先是先皇,如今是四皇叔,父王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即使是我,当时若不是正好在邑都,听闻生母出事,我是不会回来的。外面的日子虽然清苦些,也没有皇兄宫里有那么会服侍人的宫女太监,但落个自由自在。还请皇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