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把这些心思抛在了脑后。毕竟,今天召见这个文章出色,已经定为制举第三等的士子,她原本就是为了另一层意思。
“你如今虽然是举人,但真正说起来,还是白身。按照规矩,你需得先过了吏部铨选,然后才能注官。即使得官,一则放到翰林院为编修修撰,二则是放到地方当县令。你既然是我举荐的,我便问你,你可想清楚将来想要如何么?”
这一次陈申却没有立刻回答,虽然预料到这一次的召见不同寻常,但是,他还不足以猜到那么深层次,崔夙直接将问题抛回给了他,这就更加在意料之外了。思来想去,他最终咬咬牙道:“学生自然早就想清楚了,只是不知道长公主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崔夙尚未接口,旁边一直默默侍立的徐莹便忽然接口道:“假话如何,真话又如何?”
“要说假话,学生自然说,一切由朝廷大局为重。”说到这里,陈申停顿了一下,自失地笑了一声,转而一字一句地道,“若是真话,学生想说地是,长公主如今危若累卵,学生蒙受长公主大恩,愿在长公主左右供驱策!学生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可受草诏之责!”
“狂妄!”
这一次出口申斥的人同样是徐莹,她冷冷地望着底下耿着脖子的陈申,面上寒霜密布:“长公主受太皇太后之命监国,你说什么危若累卵,实乃危言耸听!草诏之事自然有翰林知制诰效劳,哪里用得着你?”
陈申刚刚只当徐莹是寻常女官,这接连两句质问下来,他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头。宫里面地事情对外头也不全都是秘密,因此他很快醒悟到了这一位的身份。尽管对方目光犀利言辞咄咄逼人,但他却丝毫未曾退却。
“学生不过微末之身,尽管比不上那些人老资格,但学生却有一样可以担保,那就是学生绝对没有二心。自古以来监国地大多是太子,可长公主却是以女子之身行男子之事,这样地局面,试问又有多少人真的会心服?太皇太后若在,那么一切都好,但若是……只要有人振臂一呼,万一政令不出宫墙,长公主又能何为?”
此人大胆,但确实看得透彻!
崔夙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眼睛正好瞥见徐莹朝自己这边望来,不禁微微一笑。不得不说,陈申实在是猜得很准,倘若说恩科是为了结恩士子为朝廷储备人才,那么制举就完完全全是为了准备一个草诏地班子。倘若不能让诏书这一关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么就意味着,她最大的优势也随之荡然无存。<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