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哥舒碧来说,他虽然早就知道安禄山如今的权势一手遮天,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遮天到这样的程度。
一大早,父亲就进宫面圣去了,他在家里焦急的等待,好不容易等到父亲回来,可哥舒翰的一句话,却让哥舒碧顿时愣住。
“陛下有令,让我明日离京去潼关,说那边驻兵出了乱子,要我去处理。”
“马上离京?”哥舒碧叫道。
“是的,马上,十万火急。”哥舒翰也皱起了眉头,“这也太巧了。”
“是安禄山搞的鬼?”
“有可能。”哥舒翰疲倦的揉揉太阳穴,“我一进宫,就见安禄山也在,本想说明燕大个的事情,可陛下根本不听,还下令叫我马上去潼关。若说这事儿和安禄山无关,打死都不信。”
“那……那怎么办?”哥舒碧恨恨的咬牙,“难道大个子的事情,就这样算了不成?”
“只有稍安勿躁了。”哥舒翰拍拍儿子肩膀:“一切事情,等我潼关回来再说吧,你别轻举妄动。”
哥舒碧点点头:“我知道,父亲放心。”
听见儿子这么爽快的就答应,哥舒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瞪了儿子许久,却终是没说出来,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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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哥舒碧来说,只有当父亲在京城的时候,他才会住在将军府,以往那儿都是他大哥住,但是大哥外放太守,父亲一走,整个将军府顿时就空荡荡的,下人们都以为二少爷大概是又要和往常一样去翠涛居住,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次哥舒碧居然还就乖乖的在将军府待了下来。
父亲不在,大哥也不在,他一个人也不怕冷清,每天就在府里闲逛,没事儿的时候就练练功夫,招式一板一眼的甚是不错。
下人们这才知道,原来整天游手好闲的二少爷,其实也是一身的好武功!
不过惊讶归惊讶,一想到哥舒碧是谁的儿子,也就都见怪不怪,毕竟虎门无犬子,哥舒翰是名满天下大破突厥的猛将,儿子一身好功夫,倒也情理之中。再加上早就习惯了哥舒碧不按作息出没的习惯,所以,那天半夜下人送茶过去,却见房内没有哥舒碧身影,也丝毫没觉得哪里异样,而是和往常一般,把茶杯放在案上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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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更夫敲了两更,远远的走开了,哥舒碧才从藏身的墙角阴影处走了出来。
他一反往日的轻松与悠闲,而是一身黑色衣衫,宽带束腰,袖口扎起,越发显得敏捷精干,整个人竟似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一般。沉着脸,素日满是笑意的双眼也变得冷冰冰的,目光凛冽,冷冷的看向不远处的安府。
那是安禄山在长安的居所。
也许是听到了一些声响,哥舒碧突地往角落处一躲。
只见安府的大门突地打开了,接着,就见安府的小厮出来,打着哈欠,将门口写着大大的“安”字的灯笼取下来,换过蜡烛,便又进去了。
哥舒碧轻轻松口气,再度从藏身处出来,手中,紧握着那把无名的短剑。
剑已经出鞘!
他今夜来,就是要为好友报仇!为拓跋燕还有拓跋部那些无辜的老弱妇孺报仇!
要杀了安禄山!
哥舒碧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就转身来到后巷。
巷子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哥舒碧往前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下脚步来。
“是谁?”他沉声喝问。
对方缓缓的从阴影处走出来,也是一身黑衣,身形修长纤细,俊俏的面孔上神情肃然。
哥舒碧不禁睁大了双眼。
那人居然是李琎?
李琎沉着脸,见哥舒碧吃惊的样子,走上前去低声道:“你要往哪里去?”
“……”哥舒碧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今晚不关你的事情,快让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李琎冷笑一声,“你要去送死!”
见来意被对方识破,哥舒碧脸色未变,只是低声开口:“你让开。”
“不让!”李琎脾气也不小,瞪他一眼:“除非你踩着我尸体过去!”
“你!”见李琎怎么都不肯让开,哥舒碧也无计可施,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能让我朋友冤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