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人的班上不成了,辞了职,专程回来管家,母亲让了贤,把当家的权利交给了媳妇,其实穷家破业的也没什么权利,就是以后能人再赚了钱不再交给母亲,直接交给媳妇,家里的人情往来,,一切用度都由媳妇说了算,母亲不再管家,一心看孩子养老。媳妇听说了洋洋带着妹妹们要妈妈的事情,对洋洋的态度好了些。二姐夫再来的时候,小三妮甜甜的喊着“姑父姑妈”媳妇就说“看叫姑父姑妈高兴了!送出去谁叫你啊!”二姐夫讪讪地笑着。
一年以后,给外甥娶了媳妇,外甥媳妇说这么年轻的公公,住在一起不方便,婚前就要好了一套宅院,结婚半年就分了家。这期间盖房子,娶媳妇,能人操碎了心,吃的苦受的难,怕是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就给外甥找媳妇这件事上,就作了好大难,请媒人也不记得请了多少次,往往人家一打听就回绝了,连个面也不见。总算邻村一家同意见面了,可人家提了要求,想换亲。换亲,拿谁换!对方说了,他家两个儿子,小的和洋洋同学,洋洋可以挑一个,先团圆着,等洋洋大了再圆房。三哥急了,说:“要换拿他自己家妹妹换去!我们家祖祖辈辈还没出过换亲!有本事挣媳妇!没本事打光棍!”三哥扔下话扬长而去。晚上母亲问洋洋,洋洋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逼急了,我去少林寺出家!”那年洋洋十岁。不久七村八社的就刮起了一阵风,说洋洋将来能怎么怎么样,怎么怎么样,有人说是孙奶奶说的,说孙奶奶已是半仙之体,看人准着呢!也有人说是洋洋老师说的,凭他的教学经验,和以前的学生比出来的。后来传的就邪乎了,说“对这孩子好的,将来有福报,对不起她的,要遭天谴呢!”听说那女方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只是父母不同意,只好委屈自己。一折腾兄弟俩也死活不再换亲,说绝不为了自己埋葬姐姐的幸福!哥俩瞒着父母,夜里偷偷跑出去打工,几年后一人混了个漂亮媳妇回来。给外甥娶得这个媳妇也不是亲妈,也是多要了彩礼,打发她出嫁的。母亲瞅着这一大家子人发着感慨“瞧!咱这一家子凑合地!”好歹又糊弄了两年,还是尿不进一个壶里去,又打了一场大的,这次外甥和外甥媳妇都动了手,连能人也打了,虽然能人不承认,说没有打着他,可是村里有人看见了。结果几天时间里,外甥地里的庄稼和种的菜被偷了一大半。两口子感到了危机,联系好他老子爹,在一个夜里,拉着几大车家当滚回了老家。母亲老了,对这一切已无能为力。能人30多岁,就把娶媳妇、盖房子、发丧这几件大事都干了个遍。
这期间歪发死了,死的有些蹊跷。歪发眼睛瞎了好几年,白天都不出门的,半夜里跑到村西的地里,掉进地里的水井里淹死了。那口井是当年村里集体挖的,抗旱用的,井水清冽甘甜,离村子近,曾经一度成为村民的吃水井。近几年家家户户都安装了压水井,这口井就荒废了,在地里面,怕耕种时掉进去,曾一度想填平了,地分包到户了,可井是当年集体挖的,也就没有填上,只是加高了井沿,不成想成了歪发的葬身地。村里人就是爱琢磨,有人说,歪发活够了,摸到井边,一头扎进去,死了;也有人说是他老婆不想再伺候他了,把他领到井边,推了下去;还有人说他老婆偷晴,嫌他碍事,把他弄死灌下去了。事实如何没人见过,一切都是瞎猜。母亲念了声“阿弥陀佛”。母亲不知道,老黑死的还磕碜,可以说是惊悚。那是好多年以后了,老黑没能靠告黑状发达,名声不是一般的臭,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快八月十五的时候,他老婆说那几天老黑一直在磨家里那把菜刀,磨了几天刀,杀了自己养的一只小公鸡,炖了,把内弟叫了来,喝了一大中午的酒。因为是秋收季节,吃过饭,稍作休息,家里人就去地里干活了,内弟又陪他喝了一阵儿,也走了。内弟说自己走时,他还在喝,鸡肉没怎么吃,说了一大车的话。内弟说自己当时也没多想,只当是他当年做了些错事,没人理,闷了,找自己说道说道,谁能想到他会自杀。老黑坐在自家堂屋那把椅子上,就是用那把杀鸡的刀,抹了自己的脖子,血,喷了一墙,流了一地,老黑微张着嘴,努力地睁着眼睛。惊动了县市两级公安局,警灯一闪一闪的耀着村民的心,刑侦结合尸检,老黑是自杀。都说老黑终于出名了,却是这种方式。唉!若是母亲还在,又要念几声“阿弥陀佛”了。
(十一、孝子贤婿)
能人是极孝顺的,做采购员时把几千里外的东西买回来,捧到母亲面前。冬天给母亲穿上狗皮坎肩,羊皮袄,手里还加个小烫壶,脚上蹬着厚厚的“毡窝”,母亲就这样坐在圈椅子上喝着能人或媳妇沏的茉莉花茶;夏天给母亲做上“哌迪丝”的衣裤,落地扇一吹,那叫一个凉快,母亲常说自己过得比西太后还好了!能人不知从哪儿给母亲弄来了一台12吋泰山牌黑白电视机,那时候电视一安,天线一竖,比现在村里开进了宝马都晃眼。母亲围着电视转了好几圈,母亲纳闷,“这人是怎么进去,怎么出来的?不吃不喝的在里面怎么活?”虽然能人喝醉了酒犯浑的时候也惹母亲生气,气的母亲用拐棍戳着地的骂,骂他是“坐折板凳腿!屡教不改!”可是他也会哄老妈,酒醒了,磕头跪央,那是常事,不是磕头如捣蒜,就是举起手要打自己嘴巴子“妈,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人,惹您生气,您打我吧,我不长记性,没(u)狗出息。”一边骂着自己,一边跪着把拐棍塞进母亲手里,把整个后背呈现给母亲面前,母亲是又疼又气,哪里还舍得打他一下,骂他一句。能人不管喝成啥样,回来到多晚,都不忘到母亲屋里,站在母亲床前叫一声“妈,我回来了。”有时候喝的那真叫个多,舌头不打弯了,两条腿也不管用了,站在那儿一个劲的左右摇晃前后摇摆,直等到母亲嗯一声,或者转过身来说一句“回去睡吧,”能人才回屋睡觉。夏天,若是接连下上几场雨,可以下得沟平河满,那时候能人若是在外面喝酒,母亲就前走后倒的,像被人提着心眼子一般无法入眠。听见能人的自行车响声了,母亲就面朝里躺着装睡,任凭能人站在床前喊“妈,我回来了,妈,我回来了。”能人见母亲不理他,就哀求“妈,别生气了,都怨我,知道我不回来您睡不着觉,下次不了。”母亲气哼哼地转身坐起来“还知道啊!你!”有时抓过床头的拐棍恨不能打他两下,每每举起来,又舍不得打在他身上,总敲在床沿上。“来,打这儿,”能人把背伸过去,头几乎拱进了母亲怀里,母亲轻轻地敲一下,“行了,回去睡吧,都啥时候了。”能人得了大赦一般,嘿嘿笑着“妈,我去睡了。”走到门口,替母亲关门的时候,回过身来“妈,别生气了,下次改,下次一定改!”
能人对老岳母也很是不错,每年农闲时就接回家来小住一段。老岳母是个苦命的女人,30来岁就守了寡,一人带着仨孩子,万般无奈把媳妇送了人,每每说道此,总觉得对不住媳妇,能人和母亲也很理解老岳母的苦衷,每次来了总是待若上宾,虽然老岳母比母亲小了十来岁,母亲依然亲切的称呼她“亲家嫂子”,老姐俩住在一个床上,夜夜说不完的体己话,聊不完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