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沒有什么。”阮慎谦给了她一个开明的微笑，“伊伊这么好的女孩子，沒男生追才是不正常，舅舅相信，你肯定知道该怎么做，回绝的时候可以委婉一点，不要太伤人了……”</p>
“既然舅舅都这样说了，我也不用再隐瞒。”阮伊突然笑了起來，“谁说我要回绝他？说不定我会答应他，我还挺想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呢……”</p>
阮慎谦的笑容微微冻住，眼里也有一瞬的空茫。</p>
阮伊任由自己的目光在他那张俊朗而失神的面孔上贪心地游移着，任凭他装得如何通达，端出多么合格的长辈姿态，她终于还是刺激到了他。</p>
可是她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阮慎谦就回过了味，“如果你真要答应他，绝对不会告诉我，沒有哪个学生会主动招供自己早恋，我说得沒错吧？”</p>
阮伊垂下头，甚是扫兴的样子，“有必要这么快就揭穿我吗，真沒劲。”</p>
阮慎谦的语气也轻快了不少，“我才不会被你耍着玩，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好了，这都几点了，明天早上我还有个会要开，先去睡了，你也赶紧收拾吧。”</p>
他一边说着一边关了电脑，阮伊也乱着一颗心把画夹整理完毕，那个纸团还傻气十足地趴在桌上，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p>
“舅舅，你上学的时候给女生写过情书吗？”阮伊摆弄着泛光的钢制速写夹子。</p>
“我？”阮慎谦笑着摇摇头，“我沒写过，不好意思写。”</p>
“是吗？”阮伊被逗乐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同学之间传个信不是很常见嘛。”</p>
“我们那个年代哪有这么开放，晚安。”阮慎谦飞速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完人已经走到了房门口。</p>
阮伊还在那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舅舅上学的时候眼光怎么样，舅舅喜欢的女生应该还不错吧？”</p>
阮慎谦脚步一顿，整个人嵌在门框里。</p>
阮伊面对着书桌，背对着阮慎谦，以为他已经走了，便做贼似地拿起了那个蓝幽幽的纸团，慢吞吞展开，除了好奇并沒有别的情绪。丑丑的心形上，萧宇写着半吊子情诗，拙态可掬。</p>
阮伊捏着纸片转过身时，才愕然发现阮慎谦依然站在门口，早已把她说一套做一套的虚伪行径看在眼里。</p>
但阮慎谦并沒有追究，只是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伊伊，你有沒有喜欢的人？”</p>
“有！”阮伊大声回答，如同在宣布一件此生无憾的功勋。</p>
他想过她说“沒有”，也想过她说“有”，然而那斩钉截铁的一声还是令他惊悸莫名，他仿佛知道后面坠着的答案，却要欺骗自己其实并不知道。</p>
“你不问问我喜欢的人是谁？”阮伊脸上凹陷的梨涡像是陷阱一般。</p>
“我好像不该问那么多。”阮慎谦抬脚跨出了门槛，“早点睡吧，伊伊。”</p>
次日，阮伊以回信的方式婉拒了萧宇的追求，那个坐在后排终日黯然无光的男生收到信后，奔到她面前憨厚一笑，扔下一句“我会继续加油的”便转头跑得沒影了，留下阮伊一人在风中呆立半天，最终还是扑哧笑了。</p>
飞逝的光阴从不曾为谁停下脚步，阮慎谦和阮伊朝夕相处的日子还在延续，绵绵的情分渗透在每一杯寒冬的热茶，每一件叠好的旧衣，每一碗同吃的馄饨，还有每一场雷雨夜的拥抱中。</p>
阮慎谦向來不擅长家务，就连自己常用的物品也老是弄得一团乱。阮伊便时时替他归整那些扔得到处都是的文件合同，把他的领带按照色系排列整齐，在他口袋里放着提神的柠檬糖，将他皱巴巴的衬衫铺在熨衣板上一件件熨平。</p>
她用指尖滑过衬衫的面料，想象着自己正在触碰他，即使是替代物，也带给她一种难以言说的欢愉，他沒有妻子，那么就让她來为他做一些妻子该做的事吧。</p>
她始终记得阮慎谦刚成为她养父时，说出的那句关于缘分的话，她想，若是真的足够有缘，他们之间绝不会止步于纯粹的亲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