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城外六十里岷山,群峰起伏,皑皑白雪覆盖着漫山遍野的竹林之海。
长在这里的竹子品种,都是精挑细选的耐寒品种,佛肚竹,紫竹、凤凰竹、金镶玉竹、玉镶金竹等种类繁多,琳琅满目。
围绕竹子,这里形成了一条产业链条,有竹子加工作坊,有竹笋售卖,有生态野味,有旅游住宿,而最出名的,当属这儿产的一种与众不同的酒——松涛醉。
十多年前,这里还一片荒凉,如今有上千人在这里定居,被称作鸬鸟村,靠山而活。而这一切,都源于一个女子。
一栋二层石楼,年约五旬的消瘦汉子刘荃,正缓步走上石阶,脑中飞快闪过两件往事。
一年前,酿酒令颁布,帝国酒坊使来人,下了封条,这里的酿酒作坊,就停了下来了。酒坊使的卢白珪疯狂威逼交出松涛醉酿酒配方,并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唯一知晓配方的大师父车侯,投入狱中掴打挝揉。
为守住秘密,车侯于狱中自杀而亡。
自古以来,国家太平无事时,多实行税酒制度,一旦国家财政艰难,就会实行榷酒制度。
税酒,即对酿酒户和卖酒户进行登记,并对其生产经营规模划分等级,给予这些人从事酒业的特权,未经特许的,则无资格从事酒业。
榷酒则以国家垄断专卖为主,即酒的生产和销售各个环节,都由国家垄断,不许私人从事与酒相关的行业。
三日前,卢白珪又以这里的酿酒作坊,可以收为国有后付租转私用,并重新给予酒类售卖牌照为诱惑要挟,对掌柜的就要动手动脚。
掌柜的为了跟着谋生的众多之人,也许有委曲求全的顾忌,却被自小跟随的护卫之一闫二,立马阻止。
闫二不忿掌柜的受辱,瞒着她,在卢白珪离去回京途中,将之击杀。
这闫二杀人之后,不但没逃,反而大庭广众之下,手执卢白珪头颅,登临刑部衙门自首,力陈此事乃个人所为,绝无受到他人唆使,与掌柜的毫无关联。
狱官眼见命案对象乃是朝廷命官,狱内将其双手垂吊,仅余其脚尖着地,用尽酷刑垂问拷打,其终不改口。
闫二以自身之血,在狱中写下这一切后,为防掌柜的四方搭救,受其牵连,自杀于狱中。
刘荃走上二楼,见一娇美背影正倚窗而立,轻轻敲了敲门,对方转过头来。
这是一个名曰贺芊含,看起来花信年华的窈窕女子,给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那张脸,额头高而丰满,以双眼外侧为中心点,向下做垂直线,鼻尖高、有唇珠、下巴尖而圆润,一张脸型,仿佛天造地设。
此时,她多少有点憔悴,见到刘荃,马上浮现令人温暖的笑脸,莺声道:“刘叔来了,快请坐。”
刘荃见她坐下后,方委身坐下,递过去一份账本,温声道:“掌柜的,我连夜整理了一下,你看看。”
贺芊含给他倒了杯茶,翻开审阅,一会就皱起了眉毛,直到细细翻完,忧声道:“如今的亏空,这么大了呀。”
刘荃接语道:“本来其他的营生,都严重依赖于松涛醉的引流,如今来此地的客人,已不足高峰时的一成,酒坊跟打理竹林的众多人员,就走了七十名有办法谋生的青壮,其他人…...”
语音戛然顿止。
贺芊含勉强一笑,“如今气候严寒,转眼年关将至,采买必须物资的银两,该花还是得花。”
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人引路的元丑刚好听到一句:“那些山的租赁契约,马上就到期了,这银两,如何是好?”
老君山下,安平并未离开,而是盘坐树干上闭目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