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皇后一身威仪而来。这是她亲手为自己缝制的凤袍,没想到第一次穿竟然是此般境地。
皇后款款走到小皇帝身边,坐在那个控制她半生的人常做的位置。
面对满朝文武,她面不改色,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可以做的。
贺赖文言怒斥道:“这是朝堂,岂有女子能来的道理?”
皇后浅笑,“母后垂帘多年,难道天部大人每次上朝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吗?”
贺赖文言被噎住,只好转换话题,“皇后这么说,也是和陛下一样,要臣死吗?”
皇后笑了笑,拍了拍小皇帝的手,小声道:“放心吧,一切有我。”
她垂眸,看着两鬓斑白的贺赖文言,“天部大人今日步步威逼,不就是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制造了京中病症吗?”
贺赖文言眼珠一转,“是如此,可是...”
“没有可是。”皇后打断他的话,望向众臣,“本宫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在回答之前,本宫想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所有人面面相觑,皇后忽然出现,又说知道答案,难道这件事真的和陛下没有关系?
皇后见大家疑惑的表情,心满意足地道:“你们可知道天子为什么叫天子。天子即天之元子,天是万物最高的主宰。这世间万物都是天地孕育的后代,若是对天的崇敬动摇了肆意破坏世间万物,必将有灾祸。所以,天是不容置疑的。天子亦是如此。今日你们如此逼迫陛下,他日大魏陷落,你们都是罪人。”
群臣惊恐,纷纷下跪。
楚茗之第一个喊道:“陛下,臣等有罪啊。”
陆陆续续有人响应他的话。
“臣有罪。”
“臣等有罪啊。”
贺赖文言愤恨地甩起袖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皇后眼神犀利,“他们是在做臣子的本分。”
贺赖文言怒斥道:“皇后娘娘,莫要转移话题。我倒是想听听你的答案。”
皇后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与小皇帝成亲那日,天光无限好。只可惜两个人的关系也从那一日开始疏离,有得必有失,可能这一辈子注定她得不到小皇帝的爱。
“好,那本宫就满足你。”皇后此时已经无所畏惧,明媚的眼角带着决绝,“这金条是国库中的,但主使人不是陛下。”
群臣惊愕,有的张大嘴巴,有的面如土色。
“是我。”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殿下角落传进众人的耳朵。
从始至终,除了贺赖文言没有人关注那个角落。
“藤宰辅...”
藤袁青不知何时来到大殿之上,他背着手走到殿中央,恭敬地向陛下与皇后行礼。
他佝偻着身子,身体已经撑不起官府。满脸的皱纹、深陷的眼窝诉说着半生的沧桑,可这些都改变不了他决绝而刚毅的眼神。他不卑不亢,字字清晰地道:“是我借天谴之事,让京中病症四散,以此获得集权的支持。”
贺赖文言愣怔了一下,一边的嘴角抽出几下,不甘心的道:“你说是你做的?”
“要不然,我是吃饱了撑的,故意找死吗?”藤袁青嗤之以鼻,“不要说那么多没用的了。陛下,老臣无能。无法再为您与大魏分忧,老臣甘愿接受一切惩罚。”
“藤爱卿...”小皇帝弓起身子,眼泪在眼眶打圈。集权路上,是藤宰辅一直在支持他。可是,在地最后的时刻,他却想要放弃了。
皇后亦是心口一紧,她本想自己承认的,没先到藤宰辅出现了。
她深一口气,拉住元夕的手臂,“陛下,既然如此。这件事便该有个结论。”
藤袁青跪地,“老臣请求一死。”
贺赖文言气恼道:“藤袁青,你可甘心?”
皇后怒斥道,“天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贺赖文言咬紧后槽牙,“我不明白,藤宰辅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为何会这么做,难道这件事...还与”
“我想杀的不止是你贺赖文言,还有这里的所有的人。”藤袁青打断他的话,“你不用再猜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贺赖文言惊愕,“你什么意思?”
藤袁青甩了下袖子,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从容地道:“十八年前,我的儿子便死在大殿之下。”
贺赖文言难以置信,“你的儿子是?”
“藤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