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尘封在图书馆里落满灰尘的书籍。
这是一个关于现实主义交织虚幻世界的假事,它让我殷切的期盼,地球上不要存在这般事例。
这是一篇关于爱、恋人与战斗的轶闻,适合当傍晚霞光晕染群山,于独立风平浪静的江洲头,时聆听着风鸟寻求栖息居所,在秋花与枯树里读遍。
而我——一介观察者将充当一条条高级弹幕。
而现在是睡梦中一点点局部场景的具现,春花与冬梅齐说爱,璀璨银河与黯淡夜空共观念。
而此间南边最远有天涯阻隔,明月照耀了北方千里广阔的平原,人们在灯光昏暗的街巷间,有一条宽阔直道从东方lyg,一路随风蜿蜒向西。
在并州城,谁都能看到——帝国。
在齐国的远洋,在楚国的新乡,在燕国的东岛,在晋国的飞地,毋庸讳言都有帝国通路。
在这些灯火辉煌的地方,土木屋里的流民可以随意往来,然而,不要厌烦这些贪睡的家伙久久不去劳作,作人只要爱惜冷脸合不合时宜即可。
不过总有英雄是可歌可泣的。
不过,谁要是听到英雄们史诗般的事迹,那么在知道结局以后,就必会唤起所有人的怜悯。
不过……在我们苍白无力的笑语中,去追究成为英雄究竟幸运不幸运,那样他们最高尚的本质将会被埋没,剩下了都是最卑鄙、最肮脏的“人性”。
所以我们要用激情和想象来虐待今天。
所以,我们要脱离美丽的俗态,剖析悲伤之中更深层次的特征,要把红梅、绿叶与青枝兼看重。
所以怎么故事还没有开始?这个问题很好,但解释起来非常麻烦,谁当观察者都会就不解释,虽然这么看就不具有说服力。
但知道的都知道,这种事情最好忘了。
但还是请看,疏疏的一排篱笆上,满是冬天的一行麻雀,它们正在争着飞到梅花树梢。
人们和鸟一起欣赏白玉一样的梅花,忽然,庭院的女主人见到一群醉酒客人,来到她家梅花树下,麻雀顿时惊飞踏散梅花,一时花落到酒杯里。
首先出现的是道法大师里都,一个远洋红毛。
轻技级武士路少德左勾着他的肩膀,右手还在痛饮提有诗的酒壶琼浆,比同行四人更醉意朦胧。
女主人脸颊淡红如杏桃色,这时移开了垫坐的毛毡椅,似乎是酒已饮尽,花也赏够,仿佛接下来还想快乐,只有等春来鲜花灿烂。
请看,酒杯上离了一丝暖气,附着梅花枝。
战士郝斯仍旧披了件青漆兕皮甲,红透的酒糟鼻表示他爱酒,现下他还热爱唱无名乡间小调。
阿香鬓发如云缕一般,同时紧锁着秀眉,明显是不胜酒力了,又坚持有些娇羞地跟几个男人勾肩搂背,尽管她和这些男人一样,喜欢女人。
“嗨喽!”她盯着挡在碧绿纱窗前的女子。
其他人似乎是有样学样,纷纷热情地打起招呼,结果路少德一激动把酒水洒到里都头发上。
雕楼画栋外,飞檐翘角下,已经有些空寂的庭院里,穿着薄薄青衫的少妇,暮然看了一下老树落了的梅花,过后几瞬,站姿依然文静大方。
只听麻雀似演唱,不闻伙伴轻呼唤。
为什么?难道是这几人的友谊不能坚持太久吗?所以这位总会死的女人想从他们心中离开?
黄袍加身的里都挠了挠头发,安静地看少妇低下头,并且不动声色地把右肩上那爪子拍开,随即后退三步,一脚把路少德踢到梅花树下。
这个像寄生虫的男人总算被他支开了。
只是头发已经盘起的少妇,竟然害羞地低垂了头,她似乎迫切需要有个人把她心中的想法信出。
“咱并州首选之美啊,我们一早醒来,酒还没醒,就马不停蹄来找你了呀。”路少德又大又长的一对虎眸泛光,马脸上的嘴唇勾起了笑意。
单脚小圆桌旁,少妇含胸贴背斜视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你身上可没有多少钱,已经对付不了人家哩。”郝斯垫着脚,张开双臂作飞天状。
在任何时候,只要他是完好无损的,是个能够挣钱的男人,他都会有意无意的调侃他人,因为职业缘故,死亡女神随时都会来宠幸他。
“不对,不是这样的。”
少妇还没有懂对方作出反应,就率先把心里的意识都全盘突出了,她昂起蛾眉,神情变得坚定。
“是这样的,我也不隐瞒了。”她有些犹豫,声音愈发得细如蝇呜:“操之应该要当爹了。”
那些珠宝首饰和漂亮的云肩罩衫在这一刻,少妇都没有太过注重,只是脸红得发烫,这个脑袋仿佛恨不得要埋进胸口里,人都站歪了。
而众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因为知道的都知道,操之是路少德的字,而这家伙的女人,绝不会为他其他女人怀孕而羞愤。
里都死板的脸上闪过一丝讶然,虽然他的实力是一众人中最高的,但对于这种事无法理解……但他仔细看了几眼妇人也就释然了。
阿香毫无迂腐痕迹的面目流露出了遗憾。
郝斯这会就像个愚昧的民众,一对细长眼挤出了一丝惊惧和迷茫,仿佛还不太愿意相信。
野蛮的路少德反应力落后于其他人,但他绝对是所有人中最想要看到、听到与得到这一消息的人,然而他一时间开不了口。
往日从容中有三分庄重的大家闺秀沉默着。
与此同时,长相清甜的阿香走了过来,一袭蓝色裙摆翩跹舞动,一对杏眼情似婉约的看着两人。
在弇右道西部,未婚先育就像和战斗一样,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现象,虽然有些颠覆了公序良俗,但这种注定不能被定义的行为,始终存在。
她凝视着身穿灰白衣服的路少德。
她轻叹道:“你真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霸……但我希望你有一种可敬的勇气。”
她就像是染上的小地方颓废者的恶行,明明情绪都盈漫在了眼眶,却还非要虚眯着眼睛,装出一副是这样的无所谓态度。
不得不承认,这伙人中总是女人在表达自我。
不得不承认,大成帝国内区区几个普通人的一天开始,比不得旧事物与新时代摩擦碰撞的故事。
不得不承认,晋洪德七年腊月一日,巳正四刻三分的并州城,不当有提着酒壶的白衣公子哥,还有得不到幸福的流浪汉,但这已经是太平盛世了。
然而只有爽文才会顺应天命。
路少德与少女的爱情故事,恰如其分手时,都是从这一天开始的……起初谁都始料未及。
从盘古历一八六四年甲子润,共三百六十六天,五十三周的岁月缓慢除旧,新的一岁又来临了,正月万户更新桃符。
履端启动直至人日初七,是结婚的良辰吉日。
人们在长生颂与去病酒的熏陶下,轻轻挽起衣袖挥手别离了客岁,又轻轻的招手欢迎着王春。
从此以后一年,并州城再临上元节,于这一天霄时,灯火辉煌宛如铁树银花千百绽放,而城内外人们,可以随意游走在铁索青桥上。
富人穿着鹿皮靴,昂首挺胸漫行在大街。
穷人虽然只有布鞋,但也懂在鞋内填充一些狗毛暖脚,同时三五成群约定来场男人间的战斗。
家风保守的女子总算能像孩子一样,在今天来一场别开生面的户外运动,于是纷纷穿金戴银,花扇玉钗,使那些冷白粉脸引导不少邪恶眼神注视。
但有这么一个女孩正在遭受一件可怕的事情。
一个无可奈何的母亲,拍打着一扇朴素红门,转眼走来了一位体格健硕的年轻男人。
天很冷,女孩很饿,所以他要努力抱紧怀中那捆白偏黄的绵被,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很快就将孤独无依,然而她其实是需要经历这一遭的。
除非她可以有能力自力更生。
“操之先生,感谢您慷慨的馈赠,并州的首选之美正是因您的高尚,而钟爱于您。”
徐娘半老的母亲万般引诱着这位白衣汉子,最终眼底流光一转,此刻像是个虔诚追随神明的真信徒,犹豫且畏缩地跪吻着他那右高筒马靴。
兴许,这是一种生存技巧与经验。
男人双眉微皱,从袖带里排出几文钱丢在地上,冷声说道:“披发头发会板结成为病灶。”
成人束发或者孩童剃光头,都能显著减少这种滋生油菌的情况,于是晋人束发或扎辫,故而他们一向是鄙视远洋人批发的不卫生。
因此他决定施舍钱给这两个人类去发廊。
当然,对于这些在他眼中,总是依靠窃取来填补肚子的红毛黑户,他堪称一点好感都没有的。
和许多种族主义者一样,在这个万邦以成周帝国为首的时代,这位白衣武士打扮的家伙,有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可以说是个毫无特色的人。
然而,他还是给了这个衣衫褴褛的母亲资助。
至于代价,每当满月日,万物都祈祷自己的生命永世长存时,唯独奴隶就失去了这一自由。
瘦弱的女子人老珠黄,肯定不是男人的目标,况且三观已定的人类并不好教训,故而,答案显而易见了,他给了女孩进入这个国家的入门券。
女孩从此就有了名字,叫做路茜。
从此,她存在于永和街八年有余,她并没有探索完这座漠南城市中,始终只在居所附近爬行。
有时候,女孩会感觉人生毫无希望,哪怕周围的夯土道路宽阔,沿线常青树木茂盛,附群的砖木建筑恢宏,街区排水功能特别罕见的极好。
可是,她的母亲实在所托非人。
因为在偶尔经过的,兴许天生视觉敏锐的路人眼中,这个瘦弱惨白的女孩脸蛋总是布施血痕。
特别对于一些心怀正义的人而言,面对一个约十四岁的可怜孩子,心情都是不能够愉快的,怎奈何对方是个出生在武士家庭的婴儿。
路茜名义上的父亲叫作路少德,还是个官长。
女孩正是他买来的一个女儿,虽然她管他叫爸爸,但是对方却从来把这个女孩儿当过他的女儿。
原因是过于龌龊的,这里便不详细展开,总之,他确实经常无缘无故对路茜进行殴打。
但这不妨碍他成为群众眼中的大师,更不妨碍过往战友印象里的那个好行长,因为路少德只有喝醉时才会胡乱打人。
事实上,这家伙也只有二百七十天才醉着。
如果是有过家暴经历的孩子,那么一定不难理解,什么是惊恐绝望无法改变的眼神。
打个比方,一位残暴的丈夫将一个无助的妻子,堵在角落当敌人打,每个子女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绝望,但向路人寻求帮助也没有人愿意帮忙。
原因就是……是这样的。
无论如何,其实年仅十二岁的路茜,娇小的身躯上早就布满伤痕,经常在永和街一带佝偻着背。
有些时候,就连当地主管司法的理官都不禁同情她,毕竟那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总是布满鲜红的伤痕,还有挂在眼眶里的泪珠。
同情他的诗人,最终为她写了一首词。
路茜的神态与眉眼间,附有这个时代痛苦者固有的,一和对痛苦之余,腐败未来的期待。
古典,不,应该是陈旧的美,总在她那迟疑步伐和畏缩仪态中绽放,恰恰,这使她不够完美的脸型更美了,微颧的面容仿若银盘,有留白的美。
诗人因词有重开之日,美人却终无少女之颜。
日复一日,女孩等待着头发变长,好剪掉卖给贵人,貌似富女都很喜欢这种蓬松的棕色乱毛。
夜复一夜,熟悉曾经的地貌之余,她的睡眠准备一声低沉的兽吼、粗暴双手撕扯衣服的声音弄醒,而那些破布会在未来几天被她收集作成衣裳。
当然,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好人和坏人。
在每个群体中,不仅有比弱小更弱的存在,还有比邪恶更善良的人类。
里都·格斯·非离就是这样一个友善的存在——他一贯反对路茜被粗鲁的人、机灵的人或是坏脾气者欺负,为此他偷偷传授给女孩一些术式。
比如光吃剩饭还能保证营养的曙光术。
比如挨打的越狠反而恢复愈快的大适应术,这正是让她饥肠辘辘之余,却还有美好身姿的原因。
但在这个惨痛世界中,麻木、厌恶和悲哀的双眼让路茜显得不够温柔,总在肮脏小巷里拾荒又让她灰头土脸,令人对她的脸颊和嘴唇毫无食欲。
但似乎她只能靠嫁人才能摆脱荒诞命运了。
哪怕劳苦和衰败的命运注定无法改变,但正如一点点变好,总好过没有改变,她等待着救赎。
哪怕那些潜伏在美好幸福之下的简单现实,迟早会让她陷入另一种痛苦的命运……路茜开始想要反抗,这种必须要哭着祈求才能活着的生活。
可惜,没有人愿意看到,知道并帮助他。
直到……当那一天来临,那双恶眼再次愉悦的给她传递了噩耗,却因此转动了命运的齿轮。
三月初三,上巳春浴之时,路茜头顶着一只耐踩的草帽,穿着一位淡蓝色棉布衫裙,披着裹身白褐麻衣,踏着有些不合脚的圆头靴回家。
一位中年黑甲战士正在市井间巡逻。
“郝斯叔叔好~”当不少平民摆摊吆喝的时候,路茜弓腰驼背,眉宇纠结而目光犹豫地轻声道。
然而,对方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她,自顾自地持短戈拿木楯,嘴里叼着一根烟卷,步伐缓慢,目光凝视着蓝天与远处的城墙。
路茜于是把脑袋低垂回原样。
并非是她生性敏感而自卑,而是当她眯睨着眼睛,倾身扫视地面的时候,运气好会发现废品。
女孩并不懂得正治,不过这几年开放的供销社什么东西都收,哪怕是过去满大街遍布的五谷轮回之物,一斤也能换到二到三文钱。
那屎现在都成了流动着金色光泽的半两卷铜。
可惜,路茜真的很爱干净,何况这个时常因怯懦而低着头的女孩,根本抢不过厕行的那些好汉。
还好,她生得娇小可爱,至少永和街与她相熟的人们,从来都不吝啬大开方便之门,把有些处理不掉的生活垃圾,交给人家变废为宝。
路茜甚至还因此得到过一条丝绸头带。
她很高兴于这些邻里的善良,特别是东街那个白发的赤脚医生,总是给她疼痛的背部抹伤药。
想来再长大一些,只要等她嫁出去,一切就都会变好的……路茜无比坚信,并且少有动摇过这一观念,因为这是唯一能让她生活变得轻快的动力。
可怜的孩子,婚姻不是另一个泥潭罢了。
“小姐姐给,这是我们家不要的陶罐!”在一户人家门口,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女童叫住了路茜。
至于她的姐姐正皱着眉头,舌头搅拌着圆脸蛋,用灵巧的双手帮这个女童梳头发,顺带用指甲抠掉披发间的一些大跳蚤。
“不,我不需要。”路茜勉强打起精神回应。
她看向没什么花纹的陶罐,眼神中带着真诚的渴望,却还是摆了摆手拒绝对方的好意。
因为在女童身后那狭窄昏暗的民宅里,路茜见过需要赡养六个孩子的夫妇,他们已经很辛苦了,他们家里的任何有用东西,应该都是不能割舍的。
少女和那女童一般,天真且固执。
她们的母亲也很善良,只是老是警告路茜,不要结婚,婚姻永远是不幸者的悲剧什么的。
“为什么啊姐姐?这里面还有我们送给你的红糖哩。”女童挣脱开了亲姐的束缚,一路小跑到路茜面前,捧着罐子奶声奶气的。
少女看了看周围路过的人,也佝偻背的平民。
少女抱了抱女童,因为昨晚痛哭过,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但你这么做,我反对。”
少女说罢,她将这个小孩推到对方家人面前,在她不情不愿的眼神和喧嚣中,路茜隐约看到了两个躲在门柱后面,正在跳脚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