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国主所言非假。
法海到此也听出来了,这问题八成就是出在这位全真的身上,他心中虽然已经有所揣测,但并无随意乱言,只是静静听这国主讲述前因。
“那全真道长法力高强,若要雨时,呼风便来;缺少金银,点石即有...似这等人物,便是拜他为国师也绝不为过,可谁知...唉!”国主悲叹一声,切声道:“朕与他同寝同食了二年,又遇着一阳春天气,红杏夭桃,开花绽芯,家家士女,处处王孙,俱去游春赏玩。”
“而后文武归衙,嫔妃转院。只剩下朕与那全真携手缓步,至御花园里,忽行到八角琉璃井边,不知他抛下些甚么物件,井中有万道金光。哄朕到井边看甚么宝贝,他陡起凶心,扑通的把寡人推下井内,将石板盖住井口,拥上泥土,移一株芭蕉栽在上面。可怜我啊,已死去三年,是一个落井伤生的冤屈之鬼也!”
法海听了这他这话,心说:所谓单人不入古庙,双行不看枯井...虽然他们两个瞧得是水井,意思却也是一个意思,“既然是他害你落得如此,如今朝野可是新王登基?自你死后,莫非文武大臣与三宫六院,就未曾寻过你?”
“圣僧不知,这妖怪的本领着实不小,寡人前所未闻,当世间罕有!自从害了我,他当时就在花园内摇身一变,变做朕的模样,毫无一丝差别。现如今更是占了我的江山,暗侵了我的国土...他把我两班文武,四百朝官,三宫皇后,六院嫔妃,尽属霸占了去——”
乌鸡国主音声数不尽的凄惨,这般境遇便是法海此刻听了也不免生出了几分同情,他沉吟片刻,冷声道:“说来这怪倒有些神通,变作你的模样,侵占你的乾坤,文武不能识,后妃不能晓,只有你死的明白...”
“陛下,依着贫僧看,你家前几年干旱,恐也不是你开国失了天和,多半就是这妖道做法...正是在你走投无路、山穷水尽时,他才现身相救,然后赚得你信任无防备之时,将你暗害...如今却是偷梁换柱,窃了你的江山。”
“哎呀!”这国主也是惊叫一声,道:“圣僧所言不无道理,他既然有这呼风唤雨的本领,难道就没有赤地千里的本领?原是寡人中了他的算计,丢了国本!”
法海心中思量了片刻,“也怪,也怪。”
国主急忙询问:“何怪?”
“你死三年之久,魂魄可曾去过地府阴司?”
“去了,去了。”
“既然去了阴司,你这等冤屈为何不在阎王处具告?”
这国主听了法海之言,又险些催泪,将他一个开国之主,逼得如同那亡国之君,“此前说他的神通广大,当真不是作伪。那都城皇常与他会酒,海龙王尽与他有亲,东岳天齐是他的好朋友,十代阎罗是他的异兄弟。寡人若是能在阴司告发,又如何寻到了圣僧?”
法海闻言沉吟:果真又是一个有跟脚的妖道。
“你既然身在阴间,如何又上得这阳间来?”
“圣僧容禀,乃是弟子飘零至了阴山,蒙地藏王菩萨指点,又将寡人送至此处,言说圣僧能为我做主。”
法海双手合十:“南无地藏王菩萨!”
“既然是地藏王菩萨指点,贫僧自当降妖除魔,还你公道。”法海先答应下来,然后思索对策,降妖除魔到是简单,但这毕竟涉及到了一国之君,自不能大意。
若不能妥善处理,恐将影响一国国政。
“圣僧。”这国主毕竟是开国之君,倒也瞧出了法海为难之处,他开口道:“寡人朝中尚有一应,若是得他相助,或可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