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殿
启帝盛怒之下几道折子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不论是剑南道陈华勇贪墨的案子,还是邱元海滥用职权致使冤狱连连的案子,还是御史台张铭易简对池州捐监冒赈一案的隐瞒不报欺君的案子....桩桩件件睿王眼花缭乱几乎不知先看哪一封的好。
睿王目光从奏折上挪开,抿着唇垂眸在心中盘算,这几桩案子中唯一能与他有所牵扯的只有剑南道的贪墨一案,其他的几件斩起来虽痛却能将他完完全全的摘干净。
只要徐其伟还在吏部侍郎的位子上,三省六部的空缺很快便有人顶上去。
启帝气恼的咬了咬牙,“洛华掌启国半数之财朕对叶氏一族可谓是不言而信,你和你母妃素来收些下面的孝敬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军饷是个什么东西,剑南道也敢贪?!”
此案一出天下人只会觉着他这个皇帝愚昧,被姝贵妃母子耍的团团转。
启帝心中杀气腾腾,怒不可遏。
滚热的茶盏砸下来,殷透了华丽的绣袍睿王重重叩首,满是敬畏之心道:“陈华勇乃是独掌剑南道一方的节度使,母妃虽是叶氏出身可位列内闱侍奉君侧,怎么可能会与剑南道有所往来?
儿臣蒙父皇圣恩辅理朝政,可军务之事一向由兵部和九弟协助处理,儿臣虽有心却望尘莫及。
父皇明察,陈华勇贪墨总不是贪到儿臣私库里,此案涉及朝中权臣,疑点颇多还需交由...”
想到邱元海,睿王眉头一跳。
邱元海不顶用了,刑部需得尽快安排自己人补了这个窟窿。
刑部?
启帝冷哼了一声,话音止不住拔高:“邱元海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交给他去审?朕还不如直接放了陈华勇回剑南道!”
睿王心里咯噔一跳,难道陈华勇已经被押解入京了?什么时候的事?
父皇这是铁了心要将陈华勇一撸到底了?
朝中有皇兄插手的我都想插手...
言犹在耳,让睿王心底越发的寒凉。
启帝瞧着他脸上的血色尽退尽是心虚之态,一巴掌拍到桌上厉声道:“剑南道拥兵镇守西南,是除了萧氏铁骑和皇城禁军外我大启最锋利的一把利剑,你自十二岁开府后便游走朝堂,看来是朕过于看重你...”
“父皇明鉴,儿臣绝不敢勾连朝臣结染指兵力。”睿王涕泪横流,缩在地上看似胆小鼠辈。
睿王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眼面色阴郁的启帝,又一脸害怕的低下头去,“父皇若是不信儿臣大可收回洛华节制之权交由兵部辖管,日后洛华一部儿臣绝不沾染分毫。”
启帝比睿王自己更了解他的野心,稍稍一察觉睿王染指兵力的蛛丝马迹那么再联系如今朝中六部皆是睿王亲信,不论是架空朝政还是挥兵北上...那他这个儿子能耐可真是大了,甚至不知不觉中已经跳脱了他的掌控。
启帝无声息攥住了龙椅的扶手,后倾靠在团枕之上闭了闭眼道:“算你懂事,下去吧~”
睿王心中已是百转千回,闻言袖中的双手用力收紧青筋暴起,感恩戴德的叩在锃光发亮的玉石砖板上,映出睿王紧咬着牙恨意滔天的模样。
等睿王出了大殿,眸色便沉了下来,血丝满布的眸子猩红可怖。气势恢宏的宫殿回廊朱漆红柱旁早候的宫人迎了上去,垂头行礼。
“睿王殿下,贵妃娘娘凤体欠安此刻御医正守着,殿下还需稍等片刻。”
睿王心中陡生不安,“贵妃娘娘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病了?”
“殿下稍安,太后近日不知为何整肃宫闱每日卯时三刻便要到寿安宫站规矩...贵妃娘娘首当其冲已经连续七八日食不知味寝不安枕了,这才寻了个由头..不,这才病倒了。”宫人压低声音道。
眸底染上凌厉的冷色,这是太后那把老骨头在给璟王侧妃出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