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淫风城祀修多,相互之间竞争颇大,不止是要有着过人实力,而且还要照顾人情世故。有谚语‘大城居,多不易’,不是没有道理。实不相瞒,我也曾在淫风城修行,蹉跎多年,之后侥幸谋得了这犬马村差事,做了这犬马村祀神,才算明白与其在城,不如居村的道理……”犬马尹长篇大论一番,顿了顿,问道:“单兄弟,果真不考虑留在我犬马村?”罗青笑着推辞道:“多谢大人厚爱,只是我刚出西南之地,想要四处走走,长长见识,承蒙大人看得起,若我前往淫风城兜转一圈后,有心加入势力,定会前来我们这犬马村。”犬马尹见罗青去意已诀,不再挽留,转身回殿,“既然如此,那单兄弟便与我一同前来,我予你关牒。顺便我还需询问单兄弟一些问题,走走形式,还请见谅。”“好说,好说。”两刻钟后,罗青拿着关牒,走出正殿。其实所谓关牒,只是一纸文书,中间有折印,可折合成一不大的小条,揣在怀中,不占地方。唯一不同之处是字数不多的文书上,最后用一件小小诡巧印章盖上,标记了犬马尹的祀力,以此作为凭证。兴许是看罗青不愿入犬马村,犬马尹前前后后询问了罗青不少西南山林中事以及其他问题,他都一一作答,天衣无缝,最后甚至‘从怀中’拿出来一块虎腰子所作的银锭盒,以此自验身份。对罗青身份尚有疑虑、尚有不满的的犬马尹在见到那递过来的银锭盒,并收入怀中后,干净利落地盖上了那件可标记个人祀力的印章。相谈甚欢,相谈甚欢,归根结底,还是脱离不了手头的宝贝。犬马尹与梅核妇两人,亲自将罗青送到了祀神庙门前。犬马尹拍了拍戴上画皮,年岁看上去也才二三十的罗青,笑道:“单兄弟,倘若淫风城不可为,依旧能来我犬马村,某定扫榻相迎。”罗青寒暄道:“一定,一定。两位不必再送,此去前往淫风城的路我已清楚。”拜访了犬马尹,罗青付出一只熟透的银锭盒,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比如接下来前往淫风城的路途,不再是只知晓回煞伯堪舆图册上的地名,还知道了其具体祀神的一些情况。犬马尹朝梅核妇使了个眼色,对罗青道:“便让梅核送你一程罢。”“有劳了。”犬马尹转身回去,罗青扭头,看到贴在门前一颗合抱之树上张贴的长方符箓。“普通午叶符:天下符箓,以天师道法所属听闻最多,实则许多祀龛所属,皆有符箓刻画法传承。谷雨有‘谷雨贴’、端午有‘午叶符’、熏香城有‘熏毫符’……为将符箓法门众多的天师道法符箓与其他相区别,称天师道法所属符箓为‘豁落’。午叶符效用多为镇病,专克病疾,上等符箓也会有其他作用,视刻画符箓之人为准。此午叶符‘镇病’,有驱病攘疾之效。”罗青看过那午夜符,与梅核妇并肩朝村外走。过往的村民瞧见陌生人罗青,一个个好奇张望一眼,但因梅核妇相伴,倒也没人无礼地直愣愣盯着,更没人敢上前攀谈。梅核妇扫了一眼罗青,“单兄弟一路走来,竟也没背个箱子、褡裢来盛装衣物吃食,想必一路走来风餐露宿。来咱们这犬马村,断然没有让你饿着赶路的道理,我看不妨去村上的客舍,吃些热饭热菜,再走不迟。”以罗青当前的实力境界,远远达不到餐霞饮露的程度,只是相比于凡人而言,挨饿的时间更长而已。“多谢夫人好意,但恕我难以从命了。趁着时辰,我还是早些赶路要紧。至于吃食,不必担忧,路上兔子野鸡不少,随手抓来烤了吃,果腹不成问题。”梅核妇伸手指了指站在一家门前,双手抱着一块馅饼啃咬,瞪大眼睛往这边张望的小孩,笑道:“今日闰端午,来我淫风之地,餐饭不吃也便罢了,但不得不食些防病的五毒饼,喝些祛邪的雄黄酒。单兄弟与我一道去一趟客舍,拿五块饼,提一壶雄黄酒再赶路不迟。”罗青只好应允道:“多谢夫人。”淫风之地,各地村镇相距路途不近,常人前往淫风城,需走数日,中途停驻,需要地方休息,村中客舍,便是为此。二人走到客舍,梅核妇向客舍中人讨来一壶雄黄酒,以及五个饼子。五个饼上各自凋镂着一只毒虫,恰为蟾蜍、蛇等五毒。罗青接过装饼、酒的褡裢后,向梅核妇辞行。距离村子稍远些的地方,灰鼠从地里窜过来,钻进罗青怀中。进村与犬马尹相见,为防灰鼠暴露,罗青并未让其跟来。灰鼠瞧见罗青肩头上多出来的褡裢,吱吱问道:“怎多个褡裢?”罗青从中掏出五毒饼,递给灰鼠,“装些人所赠送的东西。”灰鼠眼前一亮,抱过来就吃,嘴里塞满,不忘含湖道:“看来那村中的祀神不错?”罗青想起那块银锭盒,咂咂嘴道:“是不错,你的那块银锭盒,换来了这几张饼和一壶酒。”灰鼠咽下味道不错的馅饼,撇头啐了一口,“原来是个扒皮!”顿了顿,它恨恨咬了一口饼,“那可不能亏了,这五块饼必须全部吃下!”罗青紧了紧身上的褡裢,并未将其收入荷囊之中。梅核妇之言,倒是提醒了罗青,身上没有背着行囊以掩人耳目,容易被有心人察觉。如今有了这褡裢,刚好背上。灰鼠吃上五毒饼,罗青则拿出雄黄酒,探查一番,见其中没添加甚么左料,才大胆地饮下。回头望了望田间的村民,看其民风民貌,与回煞镇那犄角旮旯的镇民,确实多有不同。村民一个个身量瘦削,面色微显得苍白,不时咳嗽,一副大病初愈或将得大病的模样。除此之外,人情世故往来,倒是显得正常。罗青向东眺望,暂且收下褡裢,打拳,走桩。修行为第一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