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高老师已作出评价,两位看这价钱。。”听完高蓉的“高谈阔论”,周老板不失时机得看向我和老鹏。
“周老板价钱咱可是说好的,九十万,一分不能少!”王老板赶紧说道,生怕说晚了,价钱就会低了似的。
“是是,王兄,漫天要价,就地还价,历来不都如此嘛,何况今天坤叔的高徒还在这儿,买卖成是目的,价钱好商量嘛!”
“哼,高徒?!”我心里冷哼一声,懒得听这两位店家一唱一和。这“高徒”俩字自然不是送给我和老鹏了,这位同门师姐就这点儿本事吗,还要跟我去天津?真不知道师傅是怎么想的。
两位店家说完便不再说话,揣起手一齐看向我和老鹏,老鹏推推只顾欣赏画作、不搭理众人的我,那意思,您倒表个态啊。
“王老板刚才说多少钱来着?”我回过神,不紧不缓得问道。
“咳。。咳,九十万!”王老板假装咳嗦两声,笑眯眯答道。
“呵呵”我微微一笑,“您得去个零啊。。”
“这。。这。。”王老板被我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看周老板,又看看高蓉,瞪着眼睛,脸憋得通红,“周兄高老师,可不带这位客人这样还价儿的!”
周老板也觉面子上挂不住,一脸埋怨得越过我看向高蓉,“高老师,您这弟弟可真会开玩笑,袁先生的作品,哪是这个价儿?怕是拿我们老哥俩打镲呢吧!”
高蓉却像读懂我的意思似的,听到我的还价儿不吃惊,投向我的目光竟多了几分赞许,看看两位店家说道,“周老板,您刚才也说了,漫天要价就地还,我弟弟是真心想买袁先生作品,您二位要是觉得价儿不合适,咱再商量嘛。”说完又把目光转向我,“对么,文宁?”
我笑笑,看看高蓉,没再说话。
“高老师,您是明白人!”王老板接过话茬说道,“得,有坤叔的徒弟在,面子不能不给,我再让让,八十五万,行就行,不行拉倒!”
我刚要开口反驳,高蓉举手拦住我,抢先说道,“四十万,这个价钱公道,我替我弟弟做主了!”说完朝我使个眼色。
听到这话我差点儿气吐了血,四十万,买一个赝品!还替我做主?要不看您是女孩儿,我能一拳头锤死你!我心里想着,看向高蓉的目光也现出怒色。
“姐,四十万我也觉得不值,您说这画,它哪点值四十万啊?”我思索一下说道,古玩行讲究看破不说破,我已经提醒得够明显了。
“九十万不值,四十万还是值得的,就凭这印章是画出来,不是印出来的,就值!”高蓉没听懂似的反驳道,说完冲我眨着大眼睛,眼神里满含殷切。
“画。。”我没好气得看一眼高蓉,刚想说“画出来的又怎么样”,突然意识到什么,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印章是画出来的?我赶忙贴近画作,对着印章仔细观察起来。
没错!印章果然是画出来的!再看署名,侗字的立人旁特意作成“立龙”形状。我觉得自己心跳在加速,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我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狂喜,让自己表现得镇定,装作不经意偷眼看看高蓉,会意得点点头。
您各位可能要问了,明明画风、印章都不对,为什么印章是画出来的,就能让我如此狂喜呢?这里有一个小故事,我听我父亲讲过。袁侗祥有一个胞弟,名仁祥,现任新加坡国立画院院长,自幼师从侗祥先生学习南派梅花画法,颇得真传,后又师从关山月、董寿平两位名家,在画作中融入了两位恩师风范。仁祥先生崇拜、模仿哥哥,梅花画作多以哥哥署名,为加以区别,特意手绘印章,还将署名“侗”字的立人旁绘成龙,以示对哥哥的敬仰。
仁祥先生正当时,画作润格可是远高于侗祥先生!要真是仁祥先生作品,别说四十万,加个零都值!我心里暗叹着,又仔细确认着刚才提到的两个特点。没错!没错!我愈加坚信,这就是难得一见、更加珍贵的仁祥先生墨宝。
“四十万,行不行嘛,小宁!”见我盯着画作半晌不说话,高蓉撒娇般催促道,走过来摇着我的胳膊,趁别人不注意狠狠掐了一下我的胳膊。
“哎呦!疼!”我吃痛,赶紧甩开高蓉,和她调皮的眼神相对时,赞许得点了点头。
“高老师,您可别做这个主,四十万绝对不行,最少七十万,这已经是底了!”我还没说话,王老板便抢着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四十万不行,这样,姐,我再涨涨,三十万,不行就算了!”我依依不舍得把眼神从画作上移开,踱步到沙发坐下,看向高蓉和两位店家,学着师傅的样子,既让对方瞧不出笑,也看不出不笑。
听我把价钱涨到了三十万,周老板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笑容,虽然消去很快,却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宁总,下午还有个谈判,要不咱今天先到这,回头再过来,价钱也让两位老板琢磨琢磨。”老鹏不失时机说道。
见我们要走,周老板赶忙凑到王老板身边,拉住王老板背过身低声耳语几句,过程中王老板直摇头,估计是没谈拢,周老板一把将他拉到里屋,半掩住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