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创作这部小说的时候,歌手陈虹冰演唱的《声声慢》正流行,当我们踏入闫叔所说的“世外桃源”,夕阳余晖下,树影婆娑中,掺着泥土的芬芳,一座青砖红瓦的京派四合院映入眼帘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词汇能比它更适合形容眼前的意境。
沿着沈海高速一直向北,过了棋盘山大约十公里,我们随着闫叔的车拐入蜿蜒的进村小路,又过两三公里,即将到村子尽头的时候,便来到郑教授现居的四合院跟前。
“老郑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退休后,带着他那些宝贝就搬到这里了,也是被那个女人伤透了心,勘破红尘!”闫叔说着走到我们车前,面带微笑扫视着不远处干净而古朴的小院。
一下车,带着玉米杆儿甜味的微风拂面,此时正值初秋,玉米刚刚收割完,举目眺望,一丛丛堆在一起的玉米杆错落有序,延伸至田野的尽头,直至消失不见,我们贪婪得吮吸着,沉浸在由夕阳、田野、炊烟、小院勾勒成的完美画卷中。
“要是能永远生活在这里多好,没有压力,没有烦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也不囚禁在钢筋水泥搭建的牢笼里,仰视都市炫彩的霓虹。。”我心里琢磨着,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眼睛怎么也不舍得睁开。
“别陶醉了,走吧,事情办完,有你们陶醉的时候。”闫叔说着背起手向小院走去,临出门,他特地换了一身莫代尔面料的居家服,此刻看着他的背影,轻松而惬意,与在会所里的成功商人形象完全不同。
我们跟上闫叔,推开榆木雕花院门,郑教授正坐在院中间的石桌旁,聚精会神得雕着一个印章,见我们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透过老花镜上沿儿看看我们,满面笑容招呼道,“老闫来了,打接你电话,就一直等你的宝贝呢,究竟是啥,快拿来看看,别让老哥我着急!”
“哈哈,不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宝主文宁,和他的两位朋友。”闫叔说着推推我的肩膀。
我刚忙上前鞠一躬,“郑教授好,早就听闻您的大名,今天得以拜访,是学生的荣幸!”
郑教授看看我,微微颔首,目光越过我,停在高蓉怀里抱着的画轴上,闪过一道光。我们也不知道拿的是不是若干年前褚大师仿的那幅,反正都是出自褚家之手,拿哪幅都是一样的,总之不能两幅一起拿给郑教授。
“走吧进屋聊!”郑教授说着把刻刀放回皮套里,起身收拾章料和工具,招呼我们进屋。
“你呀,退休了也不闲着,今天又刻了个什么啊?”闫叔踱到郑教授并排,从他手里拿过章料,对着夕阳反复观瞧。
“刻个闲章,前两天松林过来了,到沈阳出差,顺道来看看我,知道我喜欢这类玩意儿,带了一块巴林石,我看冻儿不错,还有血,手痒痒得很,正好这两天没事儿,雕个闲章。”
“难得糊涂”闫叔自顾自念着章底已粗雕成的字,揽住郑教授的肩膀,“你呀,是该糊涂点儿了!”看得出,他们很熟悉。
“松林到部里得有四五年了吧,他回来我知道,最近有个公安系统的刑侦技术研讨会,在沈阳召开,早知道他来看你,我就跟他一道过来了,再带两瓶老龙口,咱爷儿几个好好喝几杯。”
“是啊今年第五个年头了,我这帮徒弟里啊,属松林灵透,我也最看好他,这孩子,厚道、有良心。”
“那你还没事儿总提溜人家?记得那时候不,为了一处细节画不好,你能把松林训到三天不敢见你!”
“切,看你这话说的,哪有师傅不训徒弟的,训他还不是为他好?”
“哈哈哈。。”
说话间,我们已进到堂屋,屋内陈设简单,一张书桌、几把椅子,书桌后靠墙一排博古架,整齐得摆放着画筒、书、笔墨砚台等物什,桌前左侧一溜春秋椅,对面一张贵妃榻,都是红木的,看色泽,比起师傅那张黄花梨弥勒榻却要差上一些,估计是酸枝或者鸡翅木的,包浆也没那么厚重。
堂屋左右两侧各有一道门通向内室,估计是卧室一类的,门紧闭着,无法看到里面的景象。
“文先生,是何宝贝,也让老夫开开眼吧。”郑教授端坐春秋椅正中,满面笑容看着我,见我还在愣神儿,自顾自得四处观瞧,高蓉拧一下我的胳膊,把我拉回现实。
“哦,哦。。”我惊慌失措得下意识答道,脸红着后退一步,推推高蓉,高蓉双手将画作捧到郑教授面前。
见画作递过来,郑教授顾不得我们,眼睛一眨不眨得来回打量着还未打开的画轴,边接过,小心翼翼得放在茶几上,边从茶几下层取出手套,轻轻抚摸着因“年代久远”而微微泛黄的画纸。
“真是个画痴!”我忍不住心里笑道,没有半点轻薄的意思,反而饱含赞许。
只见郑教授在闫叔帮助下,缓缓展开画轴,边展边喃喃自语,“仇英,《昭君出塞图》,好啊!好啊!”眼里满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