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画轴刚展到一半,郑教授突然眉毛一皱,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他摘下花镜,拿起放大镜对着昭君怀里琵琶顶端仔细观瞧,看一会儿,抬头愣一下,脸色越来越难看。
随着郑教授停下手里动作,闫叔也不再接着展开画作,敏锐而又睿智的目光紧盯郑教授,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么快就被人家看出了端倪,姜,还是老的辣啊!一层恐怖笼罩心头,不知接下去该怎么办,我看看同样吃惊的高蓉和老鹏,求助般的目光投向闫叔。
“老闫,让他们出去,我有话跟你说!”郑教授将画轴推向闫叔,气鼓鼓得看着他。
“老郑啊。。”闫叔刚想说什么。
“让他们出去!”郑教授一声喝打断他,因为生气,脸色变得潮红,胸口微微起伏着。
“咳咳,闫叔,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屋内气氛凝固,闫叔和郑教授彼此对视着,却谁都没有再说话,实在被这种氛围压得喘不过气来,我假装咳嗦两声,试探性问道。
“小文,你别动,你们在,有些话更好说清楚。”相比郑教授的着急,闫叔更镇定自若一些,脸上笑容依旧,颇有几分领导的风范。
“老郑,你听我说。。”
“说什么!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郑教授双眉倒竖,嘴唇哆嗦着。
“老郑!”闫叔过去拉住郑教授的手,郑教授想甩,但几下都没有甩开,“你这个脾气啊,什么时候能改!”
“我问你,这是褚家的作品,对不对?”郑教授转过脸正视着闫叔,眼里喷出了火。
“对!”
“淑新,咱俩这么多年的好战友,你要往我伤口上撒盐吗?”
“我哪敢啊!”闫叔拍拍郑教授的手,“你仔细看看,这画出自谁的手!”
“褚家老大!”郑教授不假思索答道。
这让我们颇为吃惊,高蓉费了半天神都分辨不出来,郑教授眨眼功夫连是褚家谁仿的都看出来了?这也太神了吧!我心里还有点儿小庆幸,幸亏没有拿错,否则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
“郑教授,不管您怎么看待我们,有一个问题我们不得不问,您是怎么看出这是褚玉璞大师作品的?”高蓉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这个问题不搞清楚,恐怕一向以家传渊源自诩的她连面对父辈的勇气都没有了。
“年轻人,这有何难!”郑教授转向高蓉说道,语气低沉而富有中气,虽然生气,他并没有迁怒于我们,这倒符合褚老师“不伤及无辜”的说法,“褚家三兄妹虽出同门,但技艺有高低,常看他们书画,自然能看出大哥水准要远高于弟弟妹妹,这是其一,另外还有其二,褚家三兄妹仿书画,为加以区别,在记号处,褚家老大的‘褚’字,为全字,褚家老二‘者’字不出头,褚家老三为‘示’字旁,这是父辈定下的规矩,褚家三兄妹从未违背过,这一点外人知道很少,还是褚家老二到沈阳后告诉我的。来,你们看看这!”郑教授说着把手指向昭君琵琶顶端的连玹处,根根黑弦交错,十字角落,还真有一颗绿豆粒大小的“褚”字,“衣”字旁,“者”字出头,只不过太不起眼,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墨点儿,根本看不出来。
“哦!”我们恍然大悟,高蓉更是使劲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后悔之情溢于言表。
“画已鉴完,当代名家作仿,请回吧!”指点完迷津,郑教授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表情冰冷,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老郑啊”闫叔尴尬得笑笑,“孩子们来,不仅是让你帮着看画,还有事相求!”
“我老啦,你一个‘成功人士’都办不了的事,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办得了什么,帮不上,请回吧!”郑教授说着拿起花镜,起身亲自送我们出门的样子,被闫叔愣给拉住了。
“这老头,还真挺倔的!”我腹诽道,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没有动。
“老郑,你看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闫叔“生气”得板起面孔,看看同样气呼呼的郑教授,转头对我说道,“小文,你们的事情你说吧,记住,对老郑一个字也不许隐瞒!”
“嗯!”我重重点点头,上前一步,再深鞠一躬,说道,“郑教授,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