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老师。。”高蓉想反驳,却看到老师冷静得有些可怕的眼神正盯向自己,刚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她凝望着老师,用心体会着他的痛苦。
“三天后的夜里,我们都睡下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们惊醒,大哥起身去开门,来人五十岁上下年纪,精瘦精瘦的,我们不认识,妈妈却认识,惊恐得瞪大双眼看着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嫂子!’那人警惕得四下瞧瞧,匆忙把门关上,脸上又是泥又是水,分不清是汗还是雨,颤抖着碰上一个土布包裹说道,‘这是斌哥儿让我务必交给你的,收下吧!’
‘他呢?’妈妈失神得问道,见对方不回答,疯了似的冲过去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大声叫喊着,‘他呢?他人呢?死哪去了?说啊,你倒是说话啊!’
我们被妈妈的举动吓坏了,急奔过去想掰开妈妈的手,妈妈的力气却出奇得大,怎么掰都掰不开,那人也不动,低着头任凭妈妈摇晃、抽打他,竟‘嘤嘤’哭了起来。
等到妈妈平静下来,他才支吾着说道,‘斌哥儿。。斌哥儿。。回不来了!’
我们全家瞬间如五雷轰顶一般,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斌哥儿’是谁,也明白这‘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知所措得看看他,又瞅瞅妈妈,妈妈一下背过气去,我们七手八脚把她抬到炕上,又是掐人中,又是不停叫喊,半天才唤醒妈妈,她一睁眼就抓住那人的衣领,歇斯底里吼道,‘你们去了,是吗?!你们去那了,是吗?!是吗?!!’
那人犹豫着,最终还是点点头,他躲避着妈妈犀利的眼神,一把将包裹塞进妈妈怀里,‘嫂子,石门塌了,这是斌哥儿豁了命捧出来的,给孩子结婚用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得跑出门,任凭妈妈怎么叫喊,也再没回头看上一眼。妈妈哆嗦着打开用粗布一层层缠住的包裹,里面赫然一只金猪!”
“金猪?纯金的?姚岚墓出土的?”高蓉吃惊得看着老师,一连串问道,她想象不出一只纯金的猪该是什么样子。
“是,纯金的,足有五六斤重!可不是在姚岚墓,是在那首诗指向的宝藏!”
“哦!”
“我们惊呆了,面面相觑,再看向妈妈,妈妈此时越异常平静,‘关灯,睡觉!明天熔了它,给你们结婚用!’我们有一肚子问题要问,可妈妈却把头埋进被子,裹得紧紧的,丝毫不给我们任何机会。就这样熬到了天亮,一切按妈妈说的步骤悄悄进行着,对外人,我们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三天后,两名公安干警在文管所保卫干事带领下来到我们家,说在栾川县赤土店的农田里发现我爸爸尸体,人是被钝器打死的,不知和谁发生了矛盾,让我们去认尸!”
“钝器打死的,不是石门塌了砸死的吗?”
“是,他们将爸爸的尸体刨出来,移到了几里外的荒地里!”赵老师点点头,说完重重一拳砸在床帮上,“我宁愿他们没有挪动爸爸,那样国家能得到一笔巨大财富,弟弟也不会死!”
“老师,您别太自责了。”高蓉被吓一跳,惊恐得看着老师,喏喏说道。
“早已知道实情的我们连夜赶到栾川县,在公安局的停尸房见到爸爸,那具冰冷的,再也不能训我们的尸体!他浑身是土,肩膀、后脑、胸口被砸的血肉模糊,我们一起帮妈妈给他清理着,妈妈一声没哭,一句没骂!
送走爸爸那天晚上,妈妈将我们叫到跟前,在反复确认门窗都锁好后,才向我们道出半截碑的秘密。
64年夏天,偃师雨下得特别大,一场暴雨在高凤镇冲出了姚岚墓,出土了这座半截碑。本来谁也没有在意这碑上的文字,只认为是姚岚失意时写的一首诗,可原本就靠土里刨食儿的赵霄楠有着天生的敏感,让他在反复拓摩过程中硬是从拼凑的诗句中发现了端倪,尤其是看到那几个被故意错了位的字,让他断定这绝不是一首普通的诗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指向一个天大的秘密。
因为他知道,姚岚本是唐睿总李旦家臣,在李旦两废两立过程中始终忠贞不渝得追随左右,立下过汗马功劳,这首诗很可能不止牵扯到姚岚,还牵扯到皇家。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儿子,爷俩没日继夜得反复推敲,终于以那几个挪动的字为突破口,推算出‘赤土店桐树底西丘’的暗语!
外人不知道赤土店很正常,可摸遍洛阳古墓子的赵霄楠、赵雄斌父子哪能不知道这个地方!那可是东汉景帝刘炟的妃园寝,分东丘、西丘两处,埋了不下二十位生前受宠的妃嫔。
初得这个暗语,爷俩激动万分,认为发财的机会到了,可随即却陷入沉思,这汉景帝的妃园寝和姚岚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在墓里写上这么一句暗语,关键是另外一半碑已被毁,上面的字被刻意凿掉,给不出任何其他有价值的信息,爷俩百思不得其解,便亲自跑了一趟栾川县,赤土店。
谁知这一去,竟从残缺的县志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一行极有价值的字,指向千年前一场扼杀在摇篮里的政变,一座天大的宝藏!”
“什么字?”高蓉忍不住站起来,迫不及待问道。
“圣历元年,睿宗谋立,刺史姚岚、周岗屯兵西丘,后事败,周岗力竭而死、姚岚遁。”
“就是暗语里的西丘?赤土店桐树底西丘?”
“对,我爷爷和我爸爸立马赶到赤土店,他们可不相信姚岚到死都放不下一个曾经起兵失败的地方,在县志里这句不起眼的话里一定隐藏着更大的秘密。站在西丘最高一处封土堆上搭眼眺望,我爷爷惊疑得揽住爸爸的肩膀,只说了五个字,‘这地方,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