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街道两旁,楼市林立,京中百姓们进进出出,于乱世狭缝中求存,似乎对于天下易主的事,早已看淡。
白芷缄默良久,不由道:“天下分分合合,九州战乱不断,世间又有多少像徐氏这样的平民百姓,忍受夫离别,子辞世之苦。”
“终会好起来的。”柳如颜呐呐说着,想起她身为河东子民,身负将领之职,本应该守护一方的国土,如今却意识到,唯有天下大统,才能结束当今的战乱。
“愿为长安轻薄儿,生于开元天宝时。”白芷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恨自己生于乱世,韶光错付。
马车缓缓驶进市井。
车外,汴水东流,华灯初上,柳如颜抬起眼,仰望那广阔的苍穹。
乱世就像暮夜,看似无边,但终有逝去的一天。
“历史经迭变换,太平指日可期。”她轻声开口,“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动乱渐止,百姓休养生息,我们又何必企羡前朝的古人。”
白芷淡笑着点头:“太平,确实指日可期。”
虽不知要历经多少年月,但纷争之下,尘埃终会落定。
车马川流不息,当一行车队驶到街尾,众人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姜文卓与楚坤他们朝府邸的方向而去,作为周朝老臣,若是忠于新帝,或许还能保个官职,只是所有图谋所有私欲,到头来,终究只是一场空……
柳如颜因为银两所剩无几,已走到靠白芷贩药的地步,兑换成钱后,他们又沿街买了些粮食、锅盆之类的,拿油布裹好,放在马车后壁,为接下来的行程作准备。
她暗中联系到夜寻,由于囚牛玉印至今下落不明,新的剧情也没有放出,索性天色已晚,先找间客栈去投宿。
当然,顾及到房费开销等问题,四个人分成两间房子合宿。
沈晏初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他拿起牌子上楼,却等来白芷进屋。
他盯着来者,语气是明显的不善:“怎么会是你?”
白芷同样肃起脸,不情不愿地进来,寻了张竹榻倒头就睡:“她说要与董兄共住一屋。”
沈晏初想起她是个姑娘,岂能和一个男子同宿。但同样身为男人,他又有何资格去说别人。
再次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柳如颜的门外,右手扬起复而又放下。经过一番挣扎,他选择趴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内,柳如颜依旧是一副道童模样,为了今晚能与董轻弦秉烛夜谈,脸上的易容特意没有洗去。
熟料这家伙一番洗漱,直接倒头就睡。
柳如颜:“……”
许是他确实困了,她也不好再多问,于是走到内室床榻的位置,褪去鞋袜钻进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董轻弦忽地起身,他瞧了眼内室睡着的道童,脸色变得复杂。
董轻弦轻轻下榻走向门口,他推开门扇,步下阶梯,最终消失在客栈附近。
就在他走后不久,柳如颜也随即起身,紧随董轻弦的方向走出客栈,正欲踏出大门,不料突然被人牵住手腕,脚步跟着一顿。
她回过头,见沈晏初正站在暗处,握住她手腕后很快又松开,菱唇不自觉地抿起,目光瞥向一旁:“琴师往南面跑了,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