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尘心中一突,想起那《罗浮花气图》在李府现身,图中便有七叶生﹑云宫字样。看了又看小说网^看了又看小说网那图来历奇特不凡,那一日北山恶人出手硬夺,抢到一张假图去了,真图却落入自己手中,离开时藏匿在那死去的曲管家腹中。此图直似个惹祸的太岁,招灾的根苗,自己受难于此,吃尽千般苦头,更是拜此图所赐。
一时面色发白,心头乱成一片,沉吟不语。猛一抬头,蓦见黄歇双目冷芒闪动,慑人心魂,心中不由一惊,暗忖:“此图干系甚大,牵连甚广,李毓临死前一再叮嘱,我自是不能轻泄隐情。”心念急转,忽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坊间闲谈,说那七叶生便是云宫之主,也不知是真是假。”
黄歇皱眉道:“你听谁说的?”楚落尘道:“向日在‘月盛斋’掌厨时节,一伙江湖豪客酒桌上高谈阔论,听到了几句。”
黄歇面色一松,道:“原来如此。这图干系太大,你若是在外间,千万别乱嚼舌根,否则奇祸立至。”
楚落尘面色涨紫,暗忖这老馋猫对己一片诚心,若不是他教自己挨打功,十个楚落尘也打没了,自己却刻意隐瞒真情,不由心中甚是愧疚。
黄歇却没注意他面色变化,又道:“那灰鹤﹑青鸾守护云宫,不知恁地两人分居两地,一人住在海外玉岛,一人住在西疆九霄宫。呵呵,世外高人,雪泥鸿爪,世人皆不知所踪,也是天意。说来当真要感谢那次海上大难,竟让我遇上灰鹤,蒙他垂青,授功一日两夜。也怪自己鲁钝,领悟不及,那日清晨,风浪一停,灰鹤交代两句,晃了几晃,便自不见。等我追到船头,只见红日初升,鳞波泛金,沧海接天而尽,一点灰衫飘飘,在海面纵跃如飞而去。正想凝神细瞧,金光一晃,刺痛了双眼,待到再睁开,灰衫已然不见,惟有一丝苍凉的歌声远远传来。
说着轻叹一口气,露出钦羡之意,话声一顿,又道:“灰鹤竟然踏海掠波而去,世上竟有这等武功?若非亲见,谁会相信?”
楚落尘赞道:“真是世外神仙,叫人羡煞。”
黄歇点点头,又道:“我细辨方位,那船已离岸不远,费了好大气力,才控舟登岸,一路修炼神技,逶迤北上,赶回衡山。待得回到玄都观,可怜我掌门师哥……我观中留守弟子……俱遭贼子毒手,成片屋宇,早成残垣焦土……”说到此处,仰天叹息。
楚落尘心中一震,忍不住“咦”了一声,惊道:“竟有这等怪事?是了,是落雁湖黑道同党做下的?”
黄歇觑他一眼,眼露赞许之色,点头道:“我暗中查访,不久便查得明明白白,正是白狻猊拜把兄弟清风岗寨主文蟠螭干得,那厮勾连黑道,觑空挑了我玄都观。门户遭此大变,我一下也没了主意,只得四下寻找失散的弟子,不几天便找到小师侄苍云道人。我见点子颇有来历,不敢造次,带着苍云师侄觅地潜修,授了他‘伏藏五帝功’入门功法。三个月后,老子神功初成,转战百里,连挑十寨,将那些灭门强贼杀了个干净,奶奶的,这些妖么小丑,成得甚气候?倒叫老子杀个痛快。”说罢捋须大笑。
楚落尘却不以为然,忍不住说道:“杀了首恶便罢了,如此一味滥杀,与贼人何异?”黄歇冷笑道:“你要做仁侠也没人拦着,那些匪徒哪个没把着两手血腥?偏你好善?”楚落尘摇头抗声道:“小喽罗都是穷哈哈出身,你惩戒一番,打发他们归乡便是,恁不让人改过自新?”黄歇眉毛一竖,叱道:“迂腐!灭我师门,便该诛戮,老子哪管得这许多。”楚落尘心知如此,只得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两人默坐片刻,黄歇续道:“我报了大仇,中原已无可留恋,有一日苍云闹着想去漠北游玩,我拗不过,只得携他北上。这一日过了松花江,一望人烟稀少,败宇颓垣,方知鞑靼兵深入边境劫掠,百姓兵祸连结,甚是苦楚。正行间,忽遇大队鞑靼骑兵路过,抢得财货无数,人挑车载,逶迤往东。我自不能放过这帮厮鸟,伺隙便使‘伏藏五帝功’杀了他们个七零八落,倒落得了无数财货金帛。
“苍云东看西摸,甚是高兴。我说这些浮财为盗兵掠取,虽是无主了,不如就地散之于民。我当下命苍云寻来挑夫,一路逢村散财,好生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