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竭力伪装的雷冗,终于忍不住色变,眼神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
“公子……”
岩伯拳头紧握,一颗心悬在喉咙口居高不下,转而瞥向雷冗父子之时,对公子的浓浓担忧尽数化为怒火。
“若非他们父子咄咄相逼,公子千金之躯,何必以如此极端且危险的方式磨炼自己……”
……
“竟敢……竟敢将我当成磨刀石?”
雷举的表情,由一开始的自负,阴狠,冷笑,渐渐僵硬下来,又变成难以置信,最终化为无尽不甘和落寞。
他有种预感,若他今次无法扼制公子哲的成长,那么以后,他将再难追上对方的脚步,反而越落越远,直至连对方的背影也望不到。
“原本我不想用那招的,是你逼我的!”
雷举瞳孔深处闪过毒蛇般的光芒,手下仍自剑出如风之余,体内真气运行的路径悄然改变,趁着雷哲再次腾空飘退的刹那,左手蓦地一拳击出。
“这……”
雷哲神色一变,飘掠的身形如被丝线牵扯的风筝般猛然一滞,慢了下来。
这两日刚刚放晴,天气回暖,可是雷举才出拳,周遭的空气立即变得阴冷下去,就像之前大雪天刮起的气旋。
换了是一般的拳劲,必会清清楚楚的生出一股狂猛拳风,击袭敌人,但雷举这一拳出的柔韧劲风,似无若有,就像四下的空气都给他带动了,由上下四方齐往雷哲挤压坍缩过来。
雷哲的身法,本就是凭着先天气机人一等的敏锐感触和反应,在雷举的剑劲狂扬里借势而为,就像鱼儿顺水畅游,自然事倍功半,此刻换了拳劲气旋,顿时让他如同鱼儿落入了暗流漩涡。
猝然之下,雷哲脚不沾地,无处借力,已是躲无可躲。
“这便是坑了便宜伯父的阴柔拳劲?竟是一种奇异无比的回旋劲!”
雷哲念头一闪,左掌毫不势弱的迎了过去,体内先天真气受对方拳内真劲散的无形波动所激,自然而然聚往手掌。
这种仿佛真气有生命般的感觉,奇妙难言。
“蓬!”
拳掌交触,一股涡漩劲风倒滚开去。
雷哲脸上抹过一丝红霞,倏又敛去,浑身气势丝毫不减。
“怎么回事,不是说此种拳劲是族长一脉的克星么……为何他竟若无其事?”
雷举满脸讶色,心下变了变,果断收势退后一步,先以只因两人才能听清的低声道:“若非髯叔早有交代,我宁可战至精疲力竭,两败俱伤……”
随即又高声道:“公子高明,雷举自愧不如,就此认输!”
雷哲眸光一闪,好一条毒蛇,先是奉雷冗之命欲以那种奇异拳劲暗算我,眼见奈何不得我,又换个嘴脸打出雷髯的招牌,想要卖我个人情……两面三刀,真当我没脾气?
当然,他面上自是风度悠然道:“举兄承让了!”
雷辎眼神复杂,却还是及时宣布:“公子哲胜,夺得魁!”
“彩!”
“彩!”
……
先是数十个族人扬手起哄,带动大多数族人跟着呼和起来,及至最后,原本不情不愿的族人也不得不扬手呼喊,否则便惹人斜眼。
一时间,喝彩声此起彼伏,在山谷里滚滚回荡。
见此,不光雷冗父子表情冰寒,就连庄族长也眼神一凝。
雷哲暗自一笑,万事开头难,人都是从众动物,今天他们可以为我欢呼一次,以后他们也将会为我欢呼第二次,所谓声望,就是这么来的……
“当然,‘托儿’是必须的,而且要好钢用在刀刃上……”
……
“贤侄少年英雄,直让我想起你伯父当年的英武风采,恍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庄族长情真意切,几乎要抬袖拭泪。
“世伯与伯父之情,可昭日月……”
雷哲哪有耐心跟他虚与委蛇,说着话题一转,“眼看天色已晚,该用膳了……小侄守孝之中,不宜宴饮,且由冗叔、髯叔作陪,世伯、世兄莫要怪我招待不周!”
“贤侄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