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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来栖(1 / 2)

 跨马游街的时候,孟丽君就收到了不少香囊与绣球。[[看了又看小说网^看了又看小说网]]倒也是,这位新科状元虽然脸黑得紧,但是依旧风采翩翩啊。何况人家是新科状元呢!十八岁的新科状元!没有成亲的新科状元!

临安闺中,不少未曾结亲的少女,开始了非常绮丽的幻想。这是闲话。

原著中的梁尔明抛绣球给女儿撞天婚的故事却没有发生,这让孟丽君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与苏映雪成为假夫妻很有趣,而且对于一个扮作男人的女子来说,这绝对是一个绝好的掩饰;但是,孟丽君却不是那种只顾着自己的人。

她知道,苏映雪所爱慕的人,是皇甫少华。自己如果与苏映雪成亲,至少要耽误苏映雪好几年的青春。别的不说,那个刘燕玉就很有可能趁虚而入。孟丽君不想耽误苏映雪。

由于礼教大防,自从那日荣兰进了梁府后园与苏映雪见了面之后,孟丽君还未得到过苏映雪的一星消息。自己倒是很想告诉她自己与皇甫少华的约定,但是,没有机会啊。

游街回来,旅舍里已经挤满了道贺的人。俞老板是真真笑得合不拢嘴巴了:他家一个小旅店,竟然走出了五名新科进士!一边吩咐小二小心接待客人,一边却在思想起扩建旅店的事情来了。自己这小店名声已经传出去了,这下子,还怕没有客人?只怕许多落第的举子,都要想办法到自己的店里来读三年书了吧?

好不容易将道贺的人都打发走,夜也已经深了。五人(加上吴道庵)都是一身疲乏。孟丽君却吩咐荣兰:“简单收拾一下,我们去陈慎言那里。”

荣兰迟疑道:“去陈公子那里?公子,今天时间已经晚了……”

孟丽君叹了一口气,说道:“陈慎言陈公子考试落榜了。其实就我与他的交往来看,他至不济也应该混个同进士出身。”

荣兰说道:“我知道公子的意思。但是今日时间已晚,我们再去,会不会很失礼?”

孟丽君叹气道:“我们今日不去,才是失礼。陈慎言如此对待我,在自己落榜的情况下还到处找寻我,甚至还广托朋友。这等恩惠,我怎么能够轻易忘记?如若拖延,他未免将我看作忘恩负义之人,这朋友,也生生失去了。”

荣兰不再提意见,两人迅速出发。到了陈家已经是三更时分,但是很奇怪,门房居然还亮着灯!两人才叩响门环,大门就立即打开了——注意,是大门,不是边门!

三个儒生,并排站在门口:陈慎言、王安国、柳正风!

看见目瞪口呆的郦君玉,柳正风大笑,转视王安国,道:“如何?”

王安国笑道:“浩然神机妙算、料事如神,某干拜下风!”

陈慎言笑道:“今夜东道,却是要你做了。”

原来,这两人竟然是先前就打了赌来着。王安国说郦君玉必然要等到游街次日才有时间来拜访,而柳正风却说:“绝对会在今夜赶来!”陈慎言给两人做了证见。三人一起在门房等候。眼见三更即到,王安国就要胜了此局,却没有想到,郦君玉竟然连夜赶来!

郦君玉真真料想不到他们竟然将自己当作了赌注,也不由大笑。而柳正风居然能料到自己心意,也不由对这个神秘莫测、文武全才的书生多注意了两眼,便着意想要套问柳正风的生平来历。

酒食茶点,都是预备好了的。四人坐下,王安国便先开了口:“郦公子,我们前日知道你的消息后,便有了一个打算,想要投奔于你,做个清客,你却是愿不愿意?”

啊?孟丽君诧异非常,说道:“小弟不过是一介书生,虽蒙皇上看重,愧领状元之荣光,但是身份地位,却依旧不值一提,三位何出此言?”当然了,孟丽君还没有头脑发热。自己虽然是天下读书人羡慕的中心,但是她现在无权无势,连官职都还没有,怎么会有读书人要主动投奔自己?何况陈慎言并非落魄读书人,家里财产,足够他挥霍一百年。

王安国道:“公子不必疑心。我是什么材料,我自己也知道。虽然也懂得一些事情,但是头脑简单,实不是做官材料。前来赴考,不过是不想辜负父母期望罢了。何况以我能力,是考上一百年也考不上的。与其在科考上浪费光阴,不如寻找一个有救世之才的圣人,跟随他鞍前马后效力,也算是做一些实事,不枉来人世间这么一遭!”

孟丽君听他说得豪迈,不由也对这个头脑简单的书生多注意了两眼,说道:“镇邦兄的壮志,在下是早在诗会时就领教过的。”王安国字镇邦。

陈慎言站了起来,恳切说道:“在下原先也非常自负,认为自己有经纬天下之才。及至去年,在湖广见到公子,访问得公子的种种策略,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时就存了一个与公子结交的心思,奈何公子却隐居幕后,求见不易,遂将心愿埋藏心底。”孟丽君听他说起去年之事,这才恍然。原来不但自己认得陈慎言,陈慎言也认得自己。

陈慎言继续说道:“后来诗会,有幸领教了公子的文采才华。‘俏也不争春’‘待到山花烂漫时,它在丛中笑’两语,非公子志向写照哉!之后举子妄动,公子不顾一身之危,身履险地,说服大家,在下才恍然醒悟。说句实话,当时情形,在下也非糊涂之人,只是心中惴惴,不敢以一身犯众怒!而公子义举,与在下的心思相较,竟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下米粒之辉,如何与公子日月之光相较?”看了身边的柳正风一眼,说道:“促使在下定下投奔之心的,却是浩然兄。此次落榜,在下原先也颓废异常,以为天下伤心之事,莫过于此。浩然兄游历回来,住宿我家,告诉在下:‘何不投奔郦君玉郦公子?他有经纬天下之才略,又有经纬天下之机遇;投奔于他,拾阙补遗,也有益于天下!奈何拘泥科举?”

孟丽君听他提及柳正风,不由又将眼睛投向柳正风。却听陈慎言说道:“在下也知道,经过举子砸鼓一事,在下与镇邦兄,科考只怕从此无望。未曾削掉功名,已经是绝大幸运。不过在下颇有家资,即便科考无望,生活亦不用担心。只是二十年学问,从此烂死肚中,未免抑郁。公子同意收留我等,我等亦不用花费公子一分钱财,公子大可放心。”

听他言语,竟然隐隐有挤兑之意思。对于陈慎言,孟丽君本来也对他极有好感,前几日交往,也知道他才华甚至在邱清三人之上。收留一个陈慎言没有问题,收留一个王安国也没有问题,只要稍稍谨慎一些、别太招摇就可以了。这两个人,绝对可靠。陈慎言有庞大的家族做保证,王安国是一个有报国之志又没有多少花花肠子的书生。但是眼前这个来历不明却又是文武全才的柳正风,却让她有重重疑虑。他到底是何等样人?其余两人,可以说是因为科考无望,无奈才有此举。但是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理由,要来投奔自己?

柳正风见郦君玉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早已知道郦君玉的心意。当下缓缓说道:“公子不知,在下自从少谨处听闻公子故事后,也不是十分相信。待到听闻公子就在明州的消息,便专程赶赴明州,打听公子消息。听闻公子要回湖广祭祖,在下又一路远远跟随。因为道路疲惫,最容易看出一个人品行。却看见公子与下人一桌吃饭,并无礼法顾忌,才真正知道,公子并非常人。又不知公子到底有多少容人之量,在下遂现身相试,如此腌臜行为,公子竟无任何不愠神色,才知道,公子真正有宰相肚量。回到明州,着意访问,这才知道,不但治国学问,就是商道方面,公子也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才华。而开办绣坊、织庄,更是体现了公子的悲天悯人之心。最难的是以待考之人的身份,为妇女接生,没有任何避忌,这非古贤人之行为哉!遂起襄助公子之心。然而当时还夜郎自大,以为公子才华,在下也可以略及一二。没有想到,今年停留在明州,却看到了一本新书!正是这本书,令在下从此不敢在公子面前妄言!”从袖子中拿出一本书,轻轻搁在桌子上。

孟丽君一看那本书的封面,不由惊讶起来,说道:“这本书,竟然这么快就印刷出来了么?”

王安国笑了起来:“你自闭了这么多日,都知道啥呢!你知识渊博也就罢了,难得是里面的见解,竟然处处出人意料,却又合情合理!我读了三遍了,每读一遍就合书赞叹一次,就我拙见,即使是孔圣人再世,他的解释,也不过如此!”

孟丽君的面皮微微红了起来,道:“镇邦夸奖了。”心里却在奇怪:怎么这么大的事情,姑丈昨日都不告诉我?昨日滑全也到临安来了呀,也没说书已经拿出去卖了!只说样本已经印刷好了而已!而且,连样本也没有带来给我看!

柳正风见郦君玉脸色,知道他心里嘀咕,当下笑着解释道:“书还没有上市场卖。我看你们康家作坊,特别是那个印书坊,整日忙碌,就起了好奇之心。瞅了个机会进去,看见有几本样本,就顺手拣了两本出来。也没人知道。后来你那姐夫大大生气了一场,说伙计管理不好,被老鼠偷了去,生生扣下他一个月工钱,我倒是好生歉意。但是要我还回去,却是怎么也舍不得了。”

王安国与陈慎言两人哈哈大笑。孟丽君也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却寻思起怎样加强保密措施的事情来了。柳正风是只关注自己的书,不关心自己的具体技术;假如有高手像柳正风那样却对那些感兴趣的话,自己只怕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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