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木看了他一眼,垂眸浅笑道:“上次花妖闯山,何等猖狂,这次似乎谨慎得很。”
一舟深表赞同:“若为复仇,她只需在苍和山,等雷少落单即可。如此千里迢迢把雷少召回来,又大费周章潜入城中,无异于自投罗网。”
武宁依旧不以为然,嗤之以鼻道:“那是她没料到,我们送雷少回来了。”
一舟不喜平白无故、以恶意擅加揣测,给人扣上一顶居心叵测的帽子。不过上次斗法武宁被她所伤,难怪他对花妖充满敌意。或许正是因为那日花妖没敢对付她和林兄,他们才能保持中立,于是她知时识务地住了口。
雷城主见他们各执一词,暂时无从判断花妖来意,他沉思良久,言道:“既然能确定花妖已从苍和山尾随至此,那便先从内部着手,排查府内参与苍和之行的门人,且看有无异常。”
一木道:“恐怕没有结果。她有手有脚,又不会坐以待毙。”
众人立刻领会他言下之意。花妖藏身雷府,发出召令便等同于暴露了行踪。她必然会做好万全准备,不会滞留府内、作困兽之斗。但眼下别无善法,筛查一遍,至少能得心安。
武长老沉默了半晌,始终安坐如钟。雷城主召来的手下领命出去后,他终于目视前方,启开金口道:“那日山上斗法,你们只顾各自为战,丝毫不知变通配合。对方功力近达百年,以你们的修为,若不懂配合之道,怎能斗得过?”
师尊难得屈尊指点,武宁连连虚心称是。商羽对武长老素来敬仰如山,自然俯首受教。至于另外几人,一木压根没参战。雷少碍于情面,不好表态。一舟对武长老早已看不顺眼,又不是自家师父指教,她左耳听进去,毫不犹豫地从右耳丢了出来,完全无动于衷。
武长老本也没指望他们几个能有尊老重教的觉悟,眼里只扫过两个苍和弟子的反应,便心满意足地点着头,道:“嗯,记住就好。回山之后,可别说出来一趟,为师什么都没教。”
......这就算教完了?一舟心想:武长老果然还是那个拈轻怕重的武长老。此道之上,实在是无人能出其右!
天雷城手下办事,秉承其道,堪称雷厉风行,未至正午结果已出。果如所料,府中一切如常。如今雷少如愿回归,花妖必然会有所动作,他们只须静待,以不变应万变。
他们今日一大早奔波至此,又在正厅里商议了半晌,委实称得上尽心尽力、不辞劳苦。正厅后落着一方翠湖,此时微风习习,阳光明媚,洒在碧波涟涟的湖面上,如同绿缎之上披了一层银纱。
雷城主安排在湖边小亭里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修真大家之宴,俱是山珍海味,金波玉液,香飘十里未穷。于湖光山色间,品味珍馐美食,另有一番妙趣。一舟终于得偿所愿,不再念念不忘洞庭湖畔的螃蟹了。
武长老面前是一道鱼,汤鲜味浓,引人垂涎,他却一块也没动。
雷少表面上大大咧咧,却是粗中有细之人。他注意到这一点,欠首道:“武长老不爱吃鱼,下次一定注意。”
武长老一笑置之,毫不介意。
一舟察言观色,忽然站起身来自献殷勤:“哎呀,长老不爱吃鱼,我给您端开。”然后她堂堂正正地把那盘鱼端到自己面前,搓搓小手跃跃欲试,完全不知矜持为何物。
武长老笑容依旧,只摇了摇头,还是不跟这些小辈计较。
宴毕,客房早已安排妥当,几路侍女婷婷行于前,引着他们去往客房休整安顿。
直到日落西山,几位贵客终于歇息够了。他们赶在晚膳时分,重新聚到正厅前,琢磨着初来乍到,不知这修真大家的晚宴又是何等风味。
往日里,雷少见到商羽,定会紧随其后、嘘寒问暖,赶都赶不走。今日他却一反常态,已经整整半日没有露面了。一舟懒得走动,掐指捏了一道寻灵诀发出去,喊他过来。
不出片刻,寻灵诀原封不动地回来了,没找到人。
天色已晚,雷少不在府中,还能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