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数日,哥哥却憔悴不少,眉宇间顿现疲惫、焦灼之色,淡若轻烟,却难以吹散。
静静凝望,他温润似玉的眼眸中,点点怜惜与关切,如潮涌现。它们,如丝缕般,织起一张密网,将我笼罩。
短暂分别,于我们,却如隔春秋。思念绵长,如丝缕般,盘亘心底。然,多事之秋,却无暇顾及这份儿女情长。
遂敛了思绪,启口问道,“哥哥,怎会独自在此?”话语略有些急切,暗泻了我心底之焦虑。
“一直在镇上等你。”说着,他轻柔地为我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才又道,“只因一路耳目众多,故而才……”说话间,目光渐露探究之色,缓缓飘向我身旁的凌杰。
哥哥于凌杰,是有些看法的。然,凌杰已与我栖息相关。而目下,情形危急,我必得在哥哥面前,表明态度。
想着,不由举眸,深静地凝视着哥哥,?然说道,“凌杰日后,将和我们在一起。”
哥哥一怔,那双莹黑似瀚海般的眸子,彀纹如波。然,转瞬,便又恢复了如镜般的平静。沉静片时,他方说道,“事情如何?”
喟然长叹一息,摇了摇头,“一筹莫展。”稍适,迫不及待地问道,“师傅如何?他们现在何处?”
哥哥沉默须臾,缓缓道,“我到之时,师傅已回谷多日,且在众人来到之前。”稍顿,哥哥方再次启口,“后来,他见此情形,便吩咐含月于镇上等我们。”
“含月姐姐?”我环望四周,希冀找到含月的身影。
“挂牵师傅,本欲亲自回谷,奈你……”说着,他深叹一息,方继续,“故而,让其先行回谷了。”说话间,哥哥双眸凝视着我,目光沉静而深幽。
师傅回谷,定是没有收到我们的消息,抑或……而今,既已先期回谷,便身陷泥潭,想要脱身,好比登天,难度之大,几乎不可能。不过,以师傅的武功和精明,就算脱身很难,却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他目下如此而为,除非……
怔想间,不由举眸凝望着哥哥,镇定地问道,“师傅现下如何?”
哥哥慢慢抽出一只为我紧握着的手,轻轻拍了拍我,“当时,询问含月,她告知,师傅一切安好。”说至此,他不觉停住话头。思虑片刻,继续道,“师傅一时,应不会有甚危险。毕竟,此番阴谋,是为你而来。只要你不现身,既便他们撅地三尺,也无济于事。”
一群贪婪之人,乌合之众,在各自皆没有寻觅到“雪琴”之前,既便都有心质问师傅,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将成为众矢之的。如此看来,师傅一时当无性命之忧。但,也不能排除众人因没有找到的情况下,而生……
想着,不由有些急切地问道,“可,那众多不明就里之人,一旦笃定宝物必有,难保不会中生突变?且,师傅这般驻留谷间,哥哥难道不觉蹊跷?”说话间,手上劲道,越发变大。
本是酷冷寒天,手心却没来由地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濡湿而粘冷。心,悄然摄紧。
哥哥沉叹一息,细语解释,“这,我也想到。故而,每日皆去崖顶观望,所幸尚无碍。”说话间,他的手轻轻握住了我的。
哥哥的话,让我本焦灼不安的心,稍稍舒缓。
“入谷之人有多少,他们如今做甚?”平直的声线,不见丝毫心绪,有的只是镇定而冷静。
“除陆续前来之人,已有上千。他们据图撅地,已有几日。有些已心生狐疑,有些暴躁大嚷,冲进草舍。但,尚未发生任何打斗。”言简意赅,却情势了然。
“既如此,咱们速速进谷。若能说服众人,那便最好,如若不行,……”说着,心一沉,冷声继续,“就算硬拼,也必得救出师傅。”说着,就欲回眸,唤身后的凌杰。
就在这时,哥哥却出乎意料地断然拒绝。
“不行!”
蓦地回首,惊异地望着哥哥。
哥哥紧握住我的手,沉声说道,“我和凌杰去,你留在此处。”说着,他抬眸,望向我身后的凌杰。
“为何?”狐疑地盯着哥哥,满腹疑窦。
“师傅吩咐,绝不允许你进谷。”一字一顿的话语,?锵有力,却也暗示着其后隐匿的紧迫危急。
师傅滞留谷间,却又严令我入谷,其意已明,不过是为了护我安全。但,我岂能置其不顾,坐视一旁?
我重重地摇摇头,坚定不移地说道,“既便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也要走一遭。”说着,卸下马上包着那把断弦琴的包袱,背在背上。
哥哥见我固执己见,不由蹙眉低喝,“雪儿!”
紧抿双唇,瞅向哥哥。
出尘的清冷、贯有的淡定,烟消云散,浓眉间,眼底中,涌满浓浓的忧色。
“哥哥不用再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况,师傅与我,有养育之恩。他如今因我而陷入危机,我岂能袖手旁观?”说罢,背过身,望向那满天的繁星。
我的亲人,自幼便将我托付于师傅。十余年来,是他给予我无尽的关爱和教诲。虽然爹娘给予我生命,但没有师傅,便没有今日的我。身处远方的爹娘和外公,倘若知晓今日之势,想来必定也会同意我今日的决定。
哥哥迟疑片时,终长叹一息,“好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