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一凡眼神微凛。唇边笑意却始终淡然。“像你这种女人做出这种事。本王倒并不觉得意外。”
“若是二皇子就这么死在了我这个疯女人的手里。我倒很有兴趣知道。楚皇后。到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长孙一凡。可是东燕皆知的大孝子。他怎么舍得令楚嬛伤心。
果然。离墨话落。长孙一凡的脸豁地沉了下去。眼底已是杀气横生。
别人或许还不敢确定。但他敢肯定。这个女人她绝对做的出。
披风下的手几番握紧。他终是咬牙道。“就按她说的去做。”
说罢。战马奔腾的声音立时响起。却又在不远处的密林中全都停了下來。
离墨勾唇。果然。长孙一凡是不可能就如此心甘情愿地听命于自己的。
却在这刻。刚摔在地上的即荣。小手抓着突起的石砖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來。看着爹爹好几次舍命相救那个坏女人。此刻却反被她威胁。小家伙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爹爹。出手啊。”
他向着离墨这边冲來。边跑边哭喊道。“爹爹。您到底要怎么样啊。她三番四次地要你死。要我们死。你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她根本就沒有心啊。你这么做不值得啊。”
离墨愣了愣。而即荣则跑到她身下。不住地挥拳砸着她的双腿。嚷着叫她放开爹爹。最后居然张口就朝她小腿上狠狠咬了下去。
离墨和长孙一澈同时怔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家伙肌肤幼嫩。那纱衣很快就将他的嘴唇磨出了血沫。可他依旧(www.hao8.net)死死咬住不松口。
“即荣。松开。”
长孙一澈看着孩子。漠然道。
“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离墨无视滴血的小腿。只是冷酷地凝着长孙一澈因痛苦而扭曲的侧颜。“他娘亲是谁。”
“与你无关。”
长孙一澈望着远处惨淡的天幕。冷冷开口。“他只是我的孩子。仅此而已。”
“你胡说。”
离墨厉声。匕首又抵入他脖子半寸。“这孩子是你五年前在尚府捡來的。五年前。尚府附近何來的遗孤。”
她声音极力隐忍。却还是不自的颤抖。甚至还有一丝对得知真相的惧怕。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來的胡话。五年前我竟会去尚府捡什么孩子。”
长孙一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后。他突地冷笑道。“况且。就算是我跟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跟你有关系吗。呵呵……你觉得我们现在看起來。还能有什么关系。”
他笑够了。又缓缓摇头道。“尚离墨。你永远都是这么的贪心。什么都想知道。你今夜既然敢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就说明你的心里早已沒有我。我是生是死也与你无关。既然如此。我的私事。也希望你再不要过问。”
“那好……”
离墨苦涩一笑。他果然不知自己此刻出手只是想要去救他。想要他不要因为自己而牺牲。
果然。在他心中。自己跟在千万人心中是一样的。
歹毒、薄情、狠若蛇蝎。
“我不会再管你。”
缓缓收了匕首。她眼底涌出冰封般的疏离。与转身的他眸光对接。“你问我为什么要跟他走。我可以告诉你。当一个女人需要一个男人。很可能只是想找一个依靠。寻一丝慰藉。就好像是一星野火与一瓢雨水。如果那一刻。它不在。那今后就算它出现再多次。也沒有任何意义了。”
只可惜。五年前的他们都不会为了彼此。抛弃荣华富贵。甘愿现世安稳。
他们都不配去爱。更不敢去爱。
“而他。却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那句话。如一剂鸠酒灌入喉中。最后奔走至五脏六腑。长孙一澈如受重创。向后猛地一个踉跄。手中长剑摔在地上。却是发出一声闷响。
“你有你的江山。我有我的天涯。在你的眼中。我还沒看到我的信仰。看到我留下的理由。此生我只求能一剑江湖。风雨來去。你、孟千寻、更甚是这浩荡东燕都关不住我的。”
说着。离墨转身走到城墙边缘。抬脚登上了那个事先准备好的大箱子。望向视线几乎触及不到的北方大地。眸光愈见柔和迷离。
“长孙一澈。自你把我从疯人崖带出來的那夜。你就该明白。终有一天。我目的达成便会从你身边逃离。事到如今。只怪你从未看透过你自己的心。”
又是一声闷雷炸开。长孙一澈的唇动了动。离墨却未听清他说了什么。
他说:“因为被人挖了。”
“哒哒哒……”
空气突然凝肃起來。极远处。似有马蹄声轻轻响起。仿佛谁人指尖正敲击的旋律。
恰此时。最前方的离墨忽然抬起下颚。凝望着那一处。轻轻哼唱起來。
她声线飘渺。似鲛人吟唱。又如一双手轻柔地撩拨开夜雾。偏生最能触动人心最深处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