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如果不及时撤退,离全军覆没不远了。
“枪支的好坏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打造枪支的材料过硬。否则就会出现一种情况,由于质量不佳,只能在开炮前祈祷或是算卦。”
杨承应把枪支交给身边的人,对卢象升说道。
“是这么个道理。”卢象升听着,心里也在猜测着,杨承应说这番话的目的。
“可是一般的乡绅不会看到这个,他们只会盯着土地。他们盘剥土地上的人和物,得到的财物要么再买地,要么资助宗族子弟在朝中当大官,避开朝廷的赋税。从来没有想过,拿着钱财做这些事!”
“杨经略这话有失公允,就算有人有心做这些事,朝廷……”卢象升忽然住了嘴。
士农工商,是太祖定下的规矩。
其中,商虽是最低等,却也是最有钱的一类。
当然仅止于官商一体的那类人。
其余的商人,日子就过得很苦逼。
明清时期有一个段子,有个人开了家豆腐坊,每日辛勤劳作,赚到一些钱,扩大了规模。
却也引来了官吏的注意,从此那人遭了大霉,今日你来勒索,明日他来敲诈,把好好的豆腐坊弄没了。
所谓资本主义的萌芽,到了明清就变成了贪官污吏的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收合适的税,听最少的鹅叫,一直是赋税的奥秘。
很显然,明无法做到。
卢象升所以闭上了嘴巴。
他沉默了半响,问道:“经略带我看这些地方,用意何在?别告诉我只是闲逛。”
“卢兄,盛衰岂无凭,明廷已经是朽木,再难有所作为……”
“杨兄,我懂你的意思。”
卢象升抬手打断杨承应的话,慨然道:“我自小崇拜的人物就是岳飞和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他说到这里时,语重心长的说道:“杨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心,背叛大明!”
“我没让你背叛,只是请你……”杨承应还想再劝。
卢象升却道:“那是洪承畴干得出来的事!我卢象升来时明白,去时也该明白!”
杨承应一阵唏嘘,果然纯臣难以劝说。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卢象升正注视着他,也抬起头回望。
“杨经略,他日兵戎相见,你会怎么做?”卢象升问。
杨承应想都没想回答:“我会正面击溃你和你的人马,然后为你体面的下葬。”
“能得到这个答案,不枉我把你当做朋友。”卢象升道,“所以请你不要再劝,我是不会那样做的。”
杨承应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实言相告,只要大明还在一天,我杨某人就是大明的臣子。如果有一天大明不在,你会怎么做?”
“我还是那句话,总该有人为大明流血到最后。”卢象升道。
“卢兄胆气令人佩服,我无话可说。”
杨承应从此不再劝卢象升。
他带着卢象升又在别的地方逛了一圈,最后亲自送卢象升离开。
夕阳西下,空旷的原野上,杨承应立马土山上,目送着卢象升一行人远去。
“殿下,卢象升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李国英在一旁道。
“可惜他要随着大明这艘船,一起沉沦于苦海。”
杨承应不无惋惜。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李国英道,“不过臣更喜欢另一句话,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杨承应点点头:“不要沉溺过去了,我们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说罢,主仆策马离开了土山。
两道背影在太阳的照射下,留下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