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荫见她不言语了悄悄地将她送回被中心里乱得仿佛院里地绣球花儿只是分不出个头绪。却见院中匆匆响动海安大踏步地进来了荔红跟在他身后匆匆地拿手帕拭泪。
海安俨然一副饭铺老板的模样衣服下襟别在腰带里脚步极快进屋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泪如雨下轻声唤道:“玉姐儿你睁眼看看谁来瞧你了?”
祖荫长叹一声挥手令荔红退出低声道:“趁着她还没走你有什么心里话赶紧说给她吧。”正要关上门转身出去却见海安怔怔的直起腰道:“你这话怎么听着没头没脑的?祖荫你差人请我来到底是什么心思?”
他胸中痛楚欲言又止摇头道:“没什么心思……她跟你最亲近你又写了那么多信给她却天意弄人……如今说什么都是枉然了你好好送她一程吧。”
海安目光微闪叹口气道:“当初她跟我亲近只不过因为……你跟我最亲近。”俯身见玉钿面色蜡黄呼吸微弱真是命悬一线。不由得心里一酸抬手拭泪道:“玉姐儿当年心心念念地喜欢你可你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除了我谁也不搭理。没办法她只好老来找我玩。我被烦得要死后来灵机一动假托自己想写信给她。又找你代笔才哄得她高兴了……你细想想当初我一言一句让你往纸上写的话。可像是我赵海安平日的语气?那大半都是玉姐儿的心里话啊。”见祖荫呆如木鸡摇头道:“后来你娶了她。我总算放心了。可好好地才过了三四年怎么又听说你弄来个乡下丫头把她扔到一边不闻不问?”
海安还要说什么却听背后地床上有动静俯身一看。又惊又喜地笑道:“玉姐儿你醒了?”
玉钿也不知道睁开眼多久了伏在枕上咳了两声侧目满地巡视。海安直起腰狠狠地瞪着祖荫蹬蹬走过来将他一把拖到床边微笑道:“玉姐儿你还有什么话赶紧交待罢。”
因为屋里有病人。临院轩窗都敞敞打开湿气随着风狠狠扑进扯着黄铜帐钩索索乱响。床前纱帐在风里轻快地飞扬。她整个人此刻却像死沉沉地大理石一点生气都没有了。除了眼里还有几分清明。默默地看着他忽然清泪涔涔。低声道:“你待我一直冷冰冰的开始那几年我还以为你就是这个样子……后来你有了雪樱也不往我房里来。直到那次七夕夜你为了她跟我大雷霆我才知道原来你心里竟然……可是也没法跟你辨白了……雪樱她还好吗?”
他眼中酸痛不堪半晌咬牙说了个“好”字已是泪如雨下。热泪簌簌地打在她地脸上她却微微笑了:“你别哭……以前我心里嫉妒再听别人教唆就身不由己地刻薄她。可也没法当面给她赔不是了……当初我爹逼你答应不许娶妾那是他疼我怕你日后待我不好。却让雪樱白委屈了这么多年……等我死了你就正正经经地娶她回来罢……”唉哟一声伸手抚着胸深深地蹙起眉头。
他只觉心如刀绞想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线地珠子般滚下摇头道:“你别说了……静静地……别说话。”她吸了口气泪落纷纷低声道:“我知道我不好了。祖荫我就要死了……你能不能像亲她一样……亲我一下?”慢慢仰起脸含笑闭目。
他忍住眼泪犹豫半刻俯身在她额上轻轻一亲。她短促地啊了一声挣扎着要说话张口却上不来气喉咙里荷荷作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中渐渐失了光彩一滴大大地眼泪从眼角渗出沿着腮帮慢慢滚下。
祖荫亦是泣不成声满脸泪水纵横握着她地手垂哭道:“玉姐儿这么多年……将你扔在宅中不管不问确实是我做错了。你好好地去吧我在沉香寺替你抄四十九天经书祈福保佑你来生……来生投胎个好人家别再把心思错许给人了……”
她地手仍然很柔软却渐渐寒凉如水。檐外雨丝细如牛毛如飞花闲愁般纷飞等定睛看时又像什么都没有只是无边无际的飞烟或许有一只巧夺天工地手织成这般幻网将天地密密笼罩了。
细雨靡靡两柱雪亮地灯光由远至近而来在迷迷雾气中终于看得清楚了。旷野风大嗖嗖地寒凉侵骨两位医生在城外等了半个小时见到汽车如约到来蓦然轻松。高个医生抬腕看看表摇摇头道:“九点整估计已经咽气了。”
写到祖荫只在她额上轻轻一亲却又握着她的手说要替她抄经祈福时真真泪如雨下。
君子一诺如金可以说他迂但是不能说他不好。在我心中其实非常私爱他。想到“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情感——他当初被云昊伤得那么狠却仍然不愿意像亲樱儿一样去亲他所不爱的女子……
从男人的角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与其它男子亲热这可能是世界上让人最难堪、最悲伤的事情。况且云昊后来干脆将戒指还他……这一记恨手伤人太深……又让他怎么办?
大家能不能多一点点……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