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随着程路嫁期的临近,我越发躁动不安,常常觉得一抬头那个有说有笑的程路就会出现在眼前。
大年二十七的晚上,我走到卧室,凭栏仰望天空,夜色浓稠好似墨汁倾倒,寂寂空中一轮圆月高悬,清凉如水。这样夜色中,程路你在干嘛?是在欢喜,还是在哭泣?为何想见你的念头一起,再难按下,如一浪高过一浪的潮水。如果今夜不去,是不是以后再难相见?难道上次匆匆一别,即成永诀?
一念至此,再难忍耐,回屋抓起校服外套,蹑手蹑脚地下楼,生怕吵醒已经入睡的爷爷奶奶。
黑夜中,在水银似的月光映照下,一身红衣在田垄上奔跑,如奔跑的火焰。
程路的屋里朦胧着闪着光,她还没睡!
绕到后院,走到窗底,正准备轻叩窗门。耳畔,响起了苍老的幽然之声:“路儿,你怨妈妈吗?”
我立刻缩住了手,猫着身子,躲在窗下偷看。
“路儿,妈不逼你,你若不愿意,现在退婚还来得及,妈去跟你爸说去,哪怕拼了命,也不能毁了你的终身幸福!”苍老的声音凄苦异常。
“妈,你这是干嘛,是你让我披上嫁衣,现在又想让我脱下!我若不出嫁,家里欠的钱怎么还,宝儿又哪有钱上学?”程路的声音淡淡的,好像出离了感情。
“妈去跟亲戚借去…”
程路打断道:“亲戚?这些年我们向他们借得还少吗?旧帐未去,又添新账,亲戚见我们都是绕着走,您知道吗,每次看着你们低声下气地去求他们,我心里有多痛,每次他们像撵畜生一样撵我们走,我觉得好丢脸!我一向要强,在学校里从轻易不肯服软,偏偏又不得不低头向人借钱!”说到情深处,哽咽道“妈,我从不怨你,若是怨,只能怨自己是个女儿身,怨自己投胎到个穷人家,怨自己……没本事!”说到最后竟是有种咬牙切齿的恨!
“我的女儿啊……呜……呜……妈,对不起你!”程路妈妈呜咽不止,老泪纵横。“从小就让你受苦,受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哭什么哭!”随着拖鞋及地的啪啪声,一个四十来岁的粗汉子掀帘而来,大声喝道:“别人家的姑娘出家都欢天喜地的,你倒好,哭得像出丧,她是出嫁不是出丧!”
他的粗嗓子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响亮,将床上正睡觉的宝儿喝醒,哭闹不止,紧接着小女孩也醒了,嘤嘤哭泣。
“不许哭!”他凶巴巴地喝道。
顿时,小女孩止住了哭泣,宝儿却仍在嚎嚎大哭。
他上前抱着宝儿,哄道:“乖儿子,不哭,走,去爸爸那屋,爸爸给你好吃的!”
“玉儿也要吃!”小女孩连忙下床,踩着拖鞋,跟在后面,进了另一个屋。
”妈,你也回去睡吧!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路儿......”
几声脚步声之后,一切归于沉静。
我透过窗户看见程路呆呆地坐在桌前,好像在出神。渐渐地,屋中有了轻微地呢喃之声:“蒋军、蒋军.....”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伸长脖子看去,程路正捧着一对银耳坠低低抽泣。
那是中秋节那天,蒋军替程路解围时买下的耳坠!从来没见她戴过,以为这让她想起被人羞辱的事,所以讨厌,原来是因为这是心上人送的,所以格外郑重。
她,喜欢蒋军!
我轻叩窗户。
程路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我伸出一双手,笑道:“带你走!”
程路问道:“上哪?”
“天大地大,哪不能去!”
程路苦笑地摇摇头,“天大、地大与我有什么区别吗?不过是一个牢笼走向另一个牢笼!”
“那去有蒋军的地方呢?”
无边的黑暗中,程路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黯淡的眸子忽地闪亮:“我.....”
“你不想再见蒋军一面吗?跟我走吧,程路!就当给自己一个机会!”我的话句句戳中程路的要害。
她深情地一眼手中的耳坠,定了定,终于鼓起勇气,道:“好,我跟你走!”
冰冷的手搭着我的手上,从窗口一跳而下,素衣霍然飞扬,宛如蝴蝶翩然起舞。
亢奋与狂热齐齐涌上,掩盖了心底的恐惧与担忧,我们越跑越远,直到看不到一点灯光,才放缓脚步,在寂静的田垄上开始放声高歌,宛若自由的精灵!
一路疾驰到家,卧室里,我压低声音道:“听说,蒋军最近为了高考加分,每天早上都会到学校苦练篮球,你先在我这睡着,等明早天一亮,我们就去找他!”
程路红着脸,点点头。
许是过度的紧张与兴奋,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仍无法入眠。听着程路也在翻身,轻声问道:“你也睡不着吗?”
程路轻轻“嗯”了一声。
我伸手开了床头灯。
程路咯咯地笑道:“刚刚我一直在想,如果别人知道我这个新娘竟然深更半夜被人,而且是被一个女的给拐走了,别人会什么反应?”
“他们一定会惊得下巴掉到地上!”
“呵呵!”程路心情畅快许多,话也多了:“我一想到明天,又害怕又期待,你说我跟蒋军说什么呀!”
我盯着天花板想了想,道:“就说你喜欢他呗,非他不嫁!”
“真是不要脸,能说出这话!”话锋一转,悠悠道:“不过,我也是这样想的!”她用被子捂着脸,道:“一对小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