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江寒郁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健,不急也不躁。
偏偏初芮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有些发懵。手指悄悄揪紧了江寒郁衬衣的领口,手心好像都出了汗。
最后江寒郁将她放在床上,让她后背靠着床头。
他平静无波的眸子此刻隐隐约约闪烁着碎光,看不真切。
初芮被江寒郁凝视着,心跳蓦地加速,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脸泛着层粉,无法掩饰的紧张。
可江寒郁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对视许久,初芮的目光被江寒郁眉骨上方的白色纱布吸引。
一撂碎发遮掩着伤,她呆呆看着,问:“伤口很深吗?”
江寒郁眼底有淡淡笑意,摇摇头。
但是初芮不信。
那时候流了那么多血,伤口肯定很深。
她有些内疚,责怪自己的鲁莽。
“肯定很疼吧。”她喃喃着。
江寒郁却是看了她好一会,才用手托起她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她下颌,轻着声:“没有你离开我痛。”
初芮心脏微震,不自觉垂下眼睑。
“可是我知道你会回来,你看,你现在不是回来了么。”
而且,是她主动回来。
像一时任性飞走的雀,最终还是会回来她曾所认为的牢笼。
初芮知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认了。
忽然间,她很想抱一抱他。
她好像从来没有主动抱过他。
当初芮倾身向前,头轻轻靠到江寒郁肩侧时,江寒郁的眼眸明显滞了滞。
初芮的手环在他身后,感受到腰间的劲瘦。
他总是穿着西装,看着斯文清瘦,实际肌肉线条的起伏,都藏在修身的西服衬衣之下。
她的娇瘦身躯,依在他怀里,像株需要呵护的菟丝花。
江寒郁轻拥住她。
反正,也不知是怎么开始的。
除夕夜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盛大,热烈,流光溢彩。
烟火遥遥坠落,光影忽明忽暗,从眼前掠过,消失,又重复而来。
初芮不大擅长应对这样的时刻,她懂,却不会,没有任何经验,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偶,随着主人摆弄。
木偶不会动,所以四肢,肩胛,背脊,腰窝,都不属于自己。
渐渐的,连思想也不属于自己了。
空气潮闷灼湿,仿佛是盛夏时节下了一场暴雨,又像是绵延许久的梅雨季,湿答答,粘稠稠,让人的心都变得燥热。
江寒郁的性格便是不急不缓,上一次的冒进,可能仅仅只是他想迫切证明自己对初芮的感情。
而这一次,他的徐缓和轻慢,更像是藏在冰山下的火种。
冰化了,火种愈燃愈烈。
许久之后。
初芮被轻吻额头,随即便感觉到黑暗之中,江寒郁起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忍不住好奇去看,却在烟花晦暗不明的光亮下,看到了一整个抽屉的
标着durex的盒子,长形,方形,都有。
她愣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
江寒郁冷静拆开包装,濡湿的额前刘海滴落下小滴汗珠,沿着高挺的鼻梁滑下,一贯的斯文清隽被撕开。
似乎是注意到初芮的目光,他抬眸看向她,解释:“昀川准备的。”
这确实是霍昀川准备的。
昨晚他把东西买回来,放进抽屉里,还特意拍照发给江寒郁。
没有配字说明,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到霍昀川的名字,初芮忽然害臊,小声问:“是你让他……”
“不是。”
江寒郁否认,可又似笑非笑地靠过来,声音带着细微的磁性,磨着初芮的耳膜,“但是也没什么差。反正都要用。”
初芮的脸更加的红,似乎快要滴血。
她伸手去推江寒郁,但却被他握住手腕,唇被吻住,她又成了无法自己动弹的木偶。
已经不知是几点几分,夜空的烟火震耳欲聋。
震得初芮几乎听不见任何声响。
江寒郁带给她的那辨不清的轻重缓急,让她也像一团烟火,升至最高处,最后粲烂炸开。
……
夜深。
两人因疲倦而陷入一场小小的睡眠。
初芮先醒的。
朦朦胧胧的,她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不过酸胀的躯干在让她回想,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身后有清浅平稳的呼吸声。
初芮不敢动,不敢去看。
她知道江寒郁很累,工作,加上……床上,他需要休息。
况且他的手正横在她腰间,她一动,必然会吵醒他。
于是初芮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睁着眼,望着窗户外已经安静下来的夜空。
好像有星星,一闪,一闪,又一闪。
她低头,夜色太暗,看不清太多东西,但是能恰好看到搭在自己腰间的手,食指一侧那颗小小的红痣。
或许是有些无聊,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初芮悄悄伸出手指,用指腹小小地,偷偷地,摩挲那颗痣。
忽然间,身后的男人动了动,初芮浑身绷紧,下一秒便被他抱得更紧。
“醒了?”他哑着嗓子问。
初芮轻嗯一声,江寒郁的下巴在她头顶蹭着,眼睛并没睁开,还是很困,可仍记挂着她。
“肚子饿不饿?”
提起来,初芮才发觉,肚子好像有点饿了。
他们没吃晚饭,从下午到现在
现在也不知道已经几点,看烟花爆竹都没声响了,估计早已经过了零点。
“想吃什么?”他又问。
“我随便去找点吃的,你继续睡吧。”
“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