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拜托你别下跪太有损你的气质了。
“那怎么可以?我是非常有诚意地……”
“我答应我会认真考虑你非常有诚意的提议请给我时间。但是现在可否请你让一让先让我穿上衣服?”沈安若觉得大脑的体积在渐渐膨胀。
“你要考虑多久?”
“一年。”看了看他的脸色“半年好了。”
“三个月。”程少臣伸出三只手指在她眼前晃呀晃。
沈安若打掉那只手:“三个月就三个月。但我可以申请展期吗?”
程少臣的回应是一个缺乏温柔的霸气至极的吻她挣扎了许久才得以喘口气:“走开我还没刷牙呢。”
“三个月时间长到足够你做一个项目调研。”他用手将沈安若散到脸上的头一一梳到耳后“到时候你若还在这个问题上这么别扭我就真的要心灰意冷地考虑娶别人了。”
他明明是一脸恶作剧的神色但沈安若偏偏觉得他的最后那句话才十分的可信。三个月后要么签了无限期的合约要么就一拍两散多么干脆果决比她所预想的结局还多了一种选择。她一直认定他是谈判高手如今终于见识到。
那天她又蜷在沙上一个人看黑白老电影想起儿时看过的好莱坞旧日八卦年代太久远久到她已经不能确认主角的名字某一对天才导演与天才演员二人本是冤家片场里频频过招硝烟弥漫表现在电影中则是灵感的火花飞溅结果大导演却现自己爱上这位女明星写了求婚信但她在经历了一场场风波终于静下心来并且现那封信时求婚却已经过了最后的期限那男人已经娶了别的女人。于是二人终生错过成就了无数佳片以及一段惆怅而美丽传说。谁说感情无法测量总有无形的尺子与秤一毫毫一分分小心翼翼地度量你付出几毫升的真心我回报几毫克的爱意天平两端总要基本平衡状态才能达到稳定。沈安若儿时也曾为这个故事感到遗憾而如今却觉得错过便错过倘若当年真的在一起未尝不是又一对怨偶只会令人更加遗憾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仍是在所有日历月历以及年历的三个月后的那一天认真地作了标记。
能再次见到江浩洋实在意外按说他目前所在的部门与她的工作无交集结果她去参加政府部门组织的大型会议却见他在主席台上做主持人。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他的声音透过市府礼堂极好的音响清清楚楚地传到耳里。
正洋离市中心远中午赶不回去沈安若到附近一家快餐店去吃午饭。她进了餐厅见着似曾相识的布置忆起这里是她与江浩洋以前常来的地方。那阵子他常加班有时约好六点见面结果他六点半也赶不到。再后来她就乘班车到这边来东转转西逛逛有时也会买一份杂志点一份饮料安静地等他现身。
其实离最后一次来这里也没有过太久但仿佛久违了竟然看见店名都没记起来。沈安若犹记得这里的蟹黄包十分可口瘦肉粥也煮得最入味。时间已经有点晚就餐人不算太多她安静地低头吃着饭吃了许多快要吃完时觉察到有人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她抬头看时意识到自己的嘴里塞得鼓鼓的觉得不好意思歉然地笑笑于是对面的男人取了面纸递过来。
一时间倒也没什么话可讲。她准备低下头继续吃想了想觉得失礼于是问:“你吃过饭吗?”
“吃过了。安若好久不见。”
“没有很久吧刚才我还在台上看见你。”沈安若含混不清地说突然觉得这个笑话真是冷自己先打个寒战。
还好江浩洋及时地笑了笑令场面没有更加的冷却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但也没说话。
沈安若突然失了胃口看看已经吃得差不多于是拿了包去前台结账。江浩洋对老板娘说:“算到我的账上吧。”沈安若张了张嘴终究没出声结果老板娘却似乎认出她:“咦姑娘好久没见着你了。你们……”到底是机灵的生意人大约想到了不妥之处于是顿住话转而向江浩洋笑着说“你也好像很久没来了上次预交的那些钱还剩很多呢。”
“没关系放在这儿吧。”
又是春天草木返青连风都柔软只是空气还是十分凉。他们走出来外面是这个城市最好的一片绿地广场附近有一家极好的影楼每天总有新人在取景拍照。
每对新人后面都有几个跟班在忙前忙后一组照片拍毕立即有人冲上去披外套有人递手机有人吆吆喝喝也有刚刚镜头下巧笑嫣然的新娘子转眼摆脸色给新郎瞧。本是神圣美好的场面看起来有点滑稽倒像在拍电影华楼玉宇的背面本是模型板材而镜头面甜甜蜜蜜的情侣“netbsp;后来她见着一对老人头花白也一板一眼地穿着白色婚纱与礼服路都走不稳互相搀扶着认真地摆造型。这个场面其实才真正的滑稽已经有路人在嬉笑着指指点点但老人旁若无人依然笑得灿烂。沈安若仿佛被轻轻地触动了心里最柔软的底部都没意识到自己正扬着嘴角看着他们温柔地笑。
她站在那里看了他们很久直看得两位老人在换场地时也朝她笑着招手才现自己失了神。
“你的好事也快近了吧。”
江浩洋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时沈安若几乎吓一跳才现她竟然忘了江浩洋还在她身后。
“你打算参加我的婚礼吗?”沈安若尽量用轻松的口气说。
“会如果你邀请我。”
“好的我会记得给你请帖。”
多么无可挑剔的对话。
下午到了下班的时间沈安若仍在外面奔波。公司近日有一项大的活动她整个下午都在检查各处协作单位的进度。工作做完时天还大亮着离天黑的时间还甚长。
她突然很想见程少臣拨了电话过去听他压低了声音说:“正在开会晚上有客户。我晚些时候打给你。……有事情吗?”
“没事你忙吧。”
她有点百无聊赖现大概下午走路太多的缘故鞋底裂了一点缝其实补一下就好但还是去商场买了一双新鞋子把旧鞋直接扔进垃圾桶后想想那双旧鞋其实她极喜欢买的时候又很贵还后悔了一阵子。
后来索性在附近一家咖啡馆里了很久的呆吃了一个匹萨和三份冰淇淋一直吃到全身冷。
看了看时间真的很晚了她住的地方离这儿又远。程少臣的房子距这里倒是只有不足十分钟的车程到那里去混一夜比较好。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正准备招手打车却看见一家店面做得很特别的音像店。
本来只想随便地逛逛但店里放着怀旧的爵士乐平时很少听到于是她在店里流连了很久淘到一大堆版本极好的影碟最后拿不过来要抱着去付款。
她有强迫症般的癖好喜欢重复地收她所喜欢的电影的各种版本明明就没有什么差别。
其间程少臣打来了电话他那边听起来仍然很杂乱背景音乐里有一些暧昧不明的意味。她正盯着一张碟呆疑心他此刻正在夜总会突然觉得无趣至极随便敷衍他几句称自己在家里看影碟就把电话挂掉了。
结账时那方才一直在滔滔不绝讲电话的健谈小伙子一边往电脑里输入编码一边兴致极高地跟她聊:“哎淘家啊一次买这么多?你要看到几时啊?……哎这张《饮食男女》简直要闷死人对了结尾怎么着了我都想不起来这电影讲的什么事了。”
“吴倩莲受了点刺激冒着雨去敲男友家的门决定接受他的求婚结果现他不爱她。”
“咦怎么是这个结局?我明明记得这片子是喜剧……”小伙子自言自语。
她出门时竟然看见程少臣的车停在门口。
“说谎的小女孩小心鼻子变长。”他身上有隐隐的酒气与烟味但眼神依然明亮连头、领带都没乱。
“酒后驾车的无良大叔警察哥哥怎么不来抓你。”沈安若朝他扔白眼但还是乖乖地跟他回了家。
她本来已经睡着但做了几个奇怪的梦莫名其妙就醒了。床头灯光仍然柔和地亮着程少臣倚在床头翻一本杂志。
“程少臣。”她的声音迷迷糊糊。
“嗯?”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家音像店?”
“你猜。”
“猜不出来。”
“真笨我就不告诉你。”
“哼小气鬼。不说就不说难道我很稀罕啊?”
她混混沌沌地几乎又要睡着感觉到程少臣已经关灯躺下。屋内窗帘遮光非常好她睁大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
“程少臣你真的想娶我吗?”她的声音含含糊糊。
“你不会一直都觉得我在逗你玩吧?”程少臣的声音也有点飘忽。
沈安若默不做声。
“你终于想明白决定要嫁给我了?”
静默片刻。“嗯突然觉得嫁给你好像也不错……”
程少臣在黑暗里闷笑:“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像是至高无上的夸奖。……今天生什么事了?”
她顶着困意勉强想了想:“今天看见一对白老人在拍婚纱照受了点感动突然很想穿婚纱。”
“就这么简单?”
真不好打。“你聪明能干英俊潇洒并且有钱……呃有前途我不好好珍惜机会以后肯定会追悔莫及的做人不能跟自己过不去你说对不对。”
程少臣几乎要笑出声来。“虽然这话听起来这么别扭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受用。还有吗?难得你夸我一回索性多夸几句吧。”
“没有了。”沈安若翻了身准备睡觉结果方向选择错误恰好翻进他的怀里去感觉到他绵绵细细地吻着自己的额头、眼睛还有鼻子。
大概因为他甚少这样举止温柔又古怪于是她的神经也有点犯抽贴着他的脖子用耳语般的声音说:“其实今天我突然觉如果你娶了别人我真的会有点伤心。”
“才伤心一点点?”程少臣把唇贴在她的耳朵上更小声地说弄得她痒得要命于是沈安若顺便在他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好吧不止一点点。我会十分十分的伤心伤心欲绝痛彻心肺痛不欲生。这样你满意了吧。”
“基本还算满意吧。”程少臣挪出一只手抚着脖子丝丝地抽着气说“沈安若你的口才真的很差连哄人的套话竟然都讲得这么蹩脚。”
“你去死!”她想踢他一脚结果双脚都被他的腿缠住了。她又打算掐他结果手也被迅地捉住。她扭来扭去挣脱不开两人笑闹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