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寅时,万籁俱寂,碧萝细细听了听身后之人的呼吸,平静而均匀。遂起了身,随手拉了件衣服披在身上。赤脚向窗边走去,月光如水倾泄一室光华。
走入月光之下,侧卧于榻上,静静看着闪耀的星空。无法了解他这人,他们之间已有了隔阂,可他竟能当什么事也没有生,自然而然地与她亲近,甚至同床共枕。她却无法坦然,做不到当什么都没生,做不到当往事是个梦,三天了,每夜睡在他身边她怎样也睡不着。
手不自觉落在腹部,便带了几分柔和与呵护,轻轻捂住,做母亲的感觉很奇妙,觉得自己多了份柔柔的依赖,虽然孩子由她保护,却是她感情上的依赖。孩子来得这般巧,也是天意吧!让她有了留下的借口,这天下,她又多了一分牵挂。
又或许,所有的牵挂也只是她自己在牵挂,牵挂终在他身上,她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走不出他的心。
爱他又恨他!恋他又怨他!
唉……
凉意袭来,抱紧双臂也将身子缩紧,还才入秋,天为何这般寒了。
她的身后,一双深邃的眸子在见到她缩成一团后,流露丝丝怜惜。
走近了她,月光下她乌黑的秀越的柔亮,静静盛开在床榻上,温柔地散落于榻下,便觉一榻都是她的柔媚。
将棉被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碧萝还未睡着,便是一惊,正要回头,却听得耳畔传来他的声音:“睡不着?”
声音温暖得让心都化了,再看他,他已移至窗前,白衣如雪,黑如墨,静静仰望天空,他的优雅肆意彰显。
他是一直没睡着,还是因她醒了。
目光无法抗拒地追随着他,见他轻轻跃上窗台,倚窗而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玉笛。
那碧绿的玉笛散着温润的光晕,衬得他的手如玉细腻,唇如血殷红。丝丝长闪着莹莹光彩,垂落在背后,滑落在胸前,如月光散落一身。笼罩在月华中的他美的那么不真实,全无白日里无情、冷硬的霸气,唯剩一腔柔情。
他的笛音本天下无双,加上这般迷惑人的姿态……她默默看着他,目光中有探究有迷茫。
笛声悠悠飘出,清幽绵长,灵动天地。那一刻,她的心迅而完全的失落。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能不动容!
——《月出》是民歌,亦是一情诗。
本就动人的诗句,配上他已臻上乘的技艺,天下几无女子可抵御这个男人,更何况又是在这月色之下。
音乐自古便是情感的催化剂。
女人更是只靠情感而活的动物。
再加上月光……
灿若星辰的眸子在曲终时淡淡扫过她:月光下娇媚容颜带着一丝迷蒙,带着一抹沉醉。似迷魅夜色之中皎洁月色,她是月,他便是夜,月只有在夜的怀中才能展露无方颜色。
神祗般优雅高贵站在她面前,看她受了蛊惑般站起身来,一双睫毛因紧张而颤动不已,他的吻落在她脸上,更觉她的身体微微轻战。她如始终如此美好,每一次都可让他如初次体验。
笛音散去已久,她仍沉溺其中不能自拨,情不自禁怀住他,任他予取予求。
无人能御的笛音,一如她的温柔没有男人可以抗拒。
低沉耳语传来:“江山如画也不敌你嫣然一笑,你将自己与孩子全部交给我,我定不负你!我的心中只有你!”
这唯一的一句话让她片刻的清醒,却然后再坠入更深的深渊。
是真是假她辩不清,也不愿意去辩。
信与不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她没有办法不爱他!
她累了很快睡去。
凌轩煌轻轻揉着她的长,又淡淡看了看她熟睡的脸,没有想到他竟会给她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