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蝴蝶翩跹飞到了殿外,碧萝随她身影也不由自主向窗外望去,远远来了三人。
明黄色永远是深宫之中唯一最夺目的颜色,隔得虽远仍可觉天子无二威仪。素闻当今圣上仁人爱物,宽宏大度。看他稳健踏实的步伐,确给人定心放心的感觉。
只是她的眼中始终是只有那一个人的,玄黑描金的蟒纹缎袍,依旧冷然而霸气,便是在温暖的明黄之侧,竟不输一分的高贵优雅。见他一路含蓄淡笑,偶尔与天子默契地相视一笑。
这天下,也唯有他敢昂然立于君侧,却不觉突兀,只觉相得益彰!
二人身后的玉烈焰虽也是人中翘楚,但在他二人锋芒之下,便是黯然失色。
“娘娘!”颜扶住她肘部轻轻唤她,碧萝回头一笑,眉间带了些羞涩,颜娘了然笑道:“奴婢扶娘娘到殿前恭迎圣驾。”
“皇帝哥哥,爹——玉哥哥!”那清脆的声音飘来,带着异样的喜欢,终是在叫到心上人时,稍稍难掩激动与娇羞,她心中便又沉了一沉,他身边桃花朵朵,她已是无力在意。
遇到不该遇到的,爱上不可爱上的,过着她最痛恨的生活,怀上她不曾预料的孩子,漏*点澎湃的爱,如火如荼的情。她内心最坚韧的宽容已到了极限,强迫自己淡化一切顾虑与怀疑,将所有全部给了他,如赌博一般将未来作赌注,若再有意外,她只怕再无力承受。
身后的宫女已将她宽大的裙摆完全拉开,随着她跪下,绣满娇粉芙蓉的湖蓝色宫纱如海浪层层推开。原来宫服最大的作用便是在这一刻。
俯,秀如云,身姿妙曼,隐在宫服中的女子更显娇小玲珑,未见玉容已给人无限暇想。
当真颜展露,身后点点芙蓉也成陪衬,瞬间,无双颜色便可惊艳天下。
宫妆于她,便是锦上添花。
碧萝不曾抬头,冒视君颜亦是杀头大罪。
匍匐在君子脚下,行的是大礼,却是淡然自若。
阅尽天下美色的天子,也有一刻的怔忡,这女子仅凭窈窕身姿便已是这般动人,却不知是谁!待见身畔皇弟向她走去,便是心中一笑,原是她!
听到三位男子在向太后行礼,然后又是身边众人高呼万岁、千岁,她小声附合,心中却想这繁文缛节真是折磨人。
未及天子宣众人起身,便觉一道冷然的目光落在了她背上,却是叫她浑身麻麻痒痒地热了起来。
便觉脸热心跳,她——又脸红了么?
细密光鉴的黑色大理石上,她看得到头上步摇轻轻颤动,恰似她怦怦跳动的心。还有他渐走近的身影,更觉紧张起来,她二人少在人前一同出现,她只觉尴尬,怕会失态。
“都起吧!”
碧萝如释重负,忙扶着颜娘的手要起身。
却见那黑角的袍角已在眼前,略迟疑间,听他极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进宫来了。”便如打翻了一缸陈年女儿红,满殿都是馥郁酒香叫人心醉,冷冽酒香难抑浓烈情思,只有有心之人方能体味。碧萝不由自主抬头仰视那天般高贵的男子,见他目光浅露缱绻,亦是心动不已。
察觉众人都在注视这边,忙敛了神情,默然低头,他便也冷了下来,修长的手伸到了她面前。碧萝自然而然将手放在他掌心,他终是忍耐不住,细细捏了一捏,只觉柔软腻滑,略一施力,将她扶了起来。
极累的身体,借着他的力气,倒稳稳地站住了。
凌轩珏便也走了过来,淡笑道:“原来是王妃来了,朕正纳闷,怎么这么眼生。”暖如春风的嗓音,似可吹开一池春水。
碧萝便觉皇帝可亲,低头一福,答道:“陛下万福,太后宣臣妾进宫与玉公主相识。”殿堂那边,德贤太后听了碧萝的回答,嘴角带出点点笑意,心想:倒是个伶俐的人儿。
凌轩珏点头笑道:“是么?太后最喜欢玉公主,着急介绍给王妃,可见对王妃也很看重。都是一家人,王妃不要拘束,便当在王府便可。”转眼看向凌轩煌,未说什么却是眼中带笑。
凌轩煌略略回避皇帝别样眼神,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唤道:“颜娘!”颜娘知他意思,忙上前扶住碧萝,二人转身回到榻边,虽极力掩饰,但稍微轻晃的身体还是逃不过凌轩煌的眼睛,他终是轻轻皱了皱眉,却又马上舒展,不再看她。跟着皇帝走到太后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