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脚下是片泥地,像刚下完雨,很湿。鞋上已沾上了它的花边。
周围湿块深绿色的丛林,幽幽的,我看不倒那边究竟幽什么。我怕迷路,故只徘徊于这唯一一条认得的小路。
注意这灯光已很久了,昏昏黄黄的,从那里透出来。几次曾幼稚地想到过这屋子是哪个巫婆变出来的。因的确这片疮夷之外没有一丝住人的迹象。这屋子来得便也蹊跷。
小时候,跟父亲来这片林子。父亲总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然后便走开去干活。待傍晚,他便循着这屋子的那一丝微弱的灯光来这里找我,带我回家。他很放心地将我交给这屋子,交给这屋前的一草一木。因为他确信这里不会认错路,这里只有这一间屋子,尽管从未见到过屋子的主人。
渐渐长大了,习惯已过而来这片林子了,来这间奇怪的屋子前。屋子确也奇怪,无论摆脱夜晚总亮着灯。白天便显得那么微弱,窗帘总拉着,透出窗的光便就更弱了。只到晚上,一片夜色压将下来,直将整个林子用巨大的黑纱窗帘遮住,它才显出了一点活力。
记得那时问父亲,屋子里有什么,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而父亲却说:“你还太小,你还开不动这扇门,等你长大,自然有一天你能也必定要开开这扇门走进去的。”
我认为我已经长大了,已经足够有力气开得动这扇门了。但我很怀疑父亲指的那一天究竟是哪天。
灯光有些跳动,似乎窗帘也跳将起来,但透过这层薄纱却看不到里面的一切。
或许,里面有个老太太,长着高高尖尖的鼻子,做在摇椅上,吸着烟。一双黑里透着蓝的双眸透过镶着银边的圆框眼镜注视着手中那张早报上的几个赫然的大字。脚边的一只波斯猫搭拉了眼皮倚着她直犯困。火盆里的火毕毕剥剥,却未曾有机会窜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