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又有新鬼报到。就有李判官前来言道:“钱兄弟,怎不去看热闹?”钱由基笑道:“无非是抱个电视,骑个电驴,有什么好看的。”李判官道:“这个新鬼带来一个好玩意,叫电脑,说是最新的,都围着看那。”钱由基素好凑热闹,急赶回去,果见一大群,围着一纸电脑,听着一个带眼镜的瘦精小青年高谈阔论。问了,才知这个新鬼叫柳新,是个迷,每天呆在上,如痴如醉,历时三年,沤血而死,年方二十。
钱由基见了一面,大有兴趣,每天必到,请着柳新东吃西逛,不几天,就成了哥们。钱由基就把些人事说给柳新听,柳新则把些新潮新事说给钱由基听,听的钱由基脸烫心热。这一天,柳新又弄些图片给钱由基,言道:“这是我从上下载的珍藏许久的,异国广告皇后写真集,才给我烧了下来的。”钱由基得了,如获致宝,急给宇文庆送去。宇文庆见了,赞不绝口,言道:“西施、貂婵,虽梦中有晤,可惜不曾见着。如今这佳人,且不论名望至几,总算是见着了。”遂收在忱头下,又同着钱由基喝了会子酒,说会子话,才散。
那钱由基回去,又找到赵油头道:“二哥,这人间一天去不了,我这心病就重一天,不用多时,只怕这阴命也难保,说不定要去杀人还是放火那。”赵油头道:“你我兄弟虽是有心,只是上不了天门,何奈。依我之见,还是请老大牵个头,拼一拼,或许尚有一丝希望。”钱由基道:“我也数次试过,只是不谈,也没奈何。”赵油头道:“老大是个谨慎之人,即便有心,也不会轻易叫人知道。我有一个法子,保管能让老大与我们兄弟坐上一条船。”即将主意说了,钱由基大喜,又找来蠢才李、大个黄一起议了,才放心而归。
钱由基回到住处,就长嘘短叹,长夜不睡。胡梦蝶一旁问道:“几百年了,从没见你愁过。就是为了那事,也不能整天里唉声叹气的,白费精神。”钱由基叹道:“早知这般活受罪,倒不如当时下了油锅,化了罢了。”胡梦蝶骂道:“越说越没正经。”钱由基怒道:“你懂个屁。”倒身就睡。这一睡不打紧,竟是一夜不起,到第二天,还是不起。胡梦蝶送饭,也不吃,问话,也不应。慌的胡梦蝶搓手跺脚,不知所以。
到傍晚时分,恰好,赵油头来访,问了情况,却是一笑。胡梦蝶道:“人要死了,你笑什么?”赵油头道:“我笑你不懂男人的心,笑老五有颗不死的心。”胡梦蝶道:“我一生别的不懂,最懂男人的心,尤其是他的心。”赵油头笑道:“你可知他恼什么?”胡梦蝶道:“你说那?”赵油头指指房顶道:“他要到上面为妖。”胡梦蝶啐道:“满口胡扯。”赵油头笑笑而去。
钱由基睡了整整一天,胡梦蝶忍不住扳着膀子问道:“你真想到上面为妖?”钱由基长叹一声。胡梦蝶又道:“这点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何苦作贱自己。”钱由基听了,翻身起来道:“怎么说难,怎么说不难?”胡梦蝶道:“现在阴阳二世不得轮回,故说难。有你大哥在,故说不难。”钱由基道:“你细说了我方听得懂。”胡梦蝶道:“当初锦袍怪大闹三界,天地间绝了轮回之气。三百年后你大哥曾私放二鬼入人间,险些闹出大事,还暗降了职。这事虽是个秘密,却瞒不住我。你大哥只要愿往,能有何难?故说也难也不难。”钱由基道:“你虽说的容易,我大哥城府心思却深,说动他,怕不容易。”胡梦蝶道:“只怕他比你更急,只不说出口罢了。”钱由基道:“你怎就知道?”胡梦蝶笑道:“我是女人,故此知道。”钱由基骂道:“没娘的几句正经话。”说了又睡。
胡梦蝶心有准备,忙找到宇文庆,只言钱由基不起。宇文庆忙到家中问候,进了屋,见钱由基没有精神,闭眼躺着,忙道:“五弟,你这是怎么了?”钱由基睁眼道:“大哥,我如今也得了心病了。”宇文庆听了不语,对胡梦蝶道:“可曾拿药了?”胡梦蝶道:“他是心病,心病终须心来治,平常的药怕是没用。”宇文庆道:“虽说没大用,总可滋补一下身子,我这就去拿几副来。”说着了去。钱由基随后跳起来道:“老大是个明白人,我一说,他该明白,偏不论这套,急不急死人。”胡梦蝶道:“这种事,暗示不如明说。”钱由基点头道:“说的是,架一把刀,不是成全了我,便是杀了我。”说了躺下又睡。不多时,宇文庆送了药来,安慰了一番,才去。